黯祁峰冷汗涔涔,目光不敢直視眼前的人,那種漫不經心卻又讓人不得不仰視他的氣勢,讓他這個曾經做過太子的人都想要頂禮膜拜。他甚至感覺這個人比起黯默如來說,似乎要更勝一籌,這也是為什麼他甘願匍匐在這個人腳下的原因,當然,這也是暫時的。
“公子的意思是?”他不明白要殺誰,難道他要去殺剛剛遣人去請的人麼?自己這番保護那個所謂的左相,其實都是為了當初這個“公子”的一個命令而已。可是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為什麼突然間又要殺了他?
“要殺了他嗎?”
“不……”男子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卑躬屈膝的,曾經的太子,“我要殺的人,在落英城,皇宮。”
男子的眸子異常漂亮,側麵看過去,似有流水在眼眶中流動,一瞬間讓人沉淪其中。
“那公子……”黯祁峰還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事實上他也從來也沒有搞明白過這個人的心思。
“南方已盡在我的掌握之中,等那個人過來之後,我隻給你三天時間,跨過穆日河,奪取北方兩座城,之後的事情,待這件事完了我會繼續吩咐你。”男子有力的話語,讓人不容置喙。每一步的謀劃,每一步的安排,似乎盡在他的掌心,什麼人都不能逃過。
“是!”黯祁峰心裏微微驚了驚。自己原以為還要再這南方呆些時日,再往前。卻沒想到這個“公子”的速度比自己快了不止一倍。怕是在人家還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已經端了人家的老窩。這個人,太可怕了,還好自己不是與他為敵,不然……黯祁峰不敢再想下去。
“下去吧。”男子打斷了黯祁峰的思緒,冷冷地吩咐道。然後又將眼睛閉上,整個人又變得慵懶起來。
“是。”黯祁峰退下後,兩邊的女子從簾後走出來服侍,臉上盡是仰慕的表情。
此刻皇宮中也是風雲變幻。別說皇宮,皇城內外一圈兒的所有商鋪都被謝家壟斷,所有藥物都得通過有關部門才能夠得,就連宮內的供給也是由謝家親自操守。黯默如雖然每天都上朝,但臉上的表情不容樂觀。又很多本來站在他一邊的臣子,紛紛抱上了謝家的大腿,享受榮華富貴去了,黯默如這邊的陣營,隻留下寥寥幾個年輕人,是當初他親自提拔上來的,老臣們也大多就此投靠了謝家。
這局麵比當初他奪得皇位的形勢還要不容樂觀。
有很多人認為,皇帝的大勢已去,這朝國真的是要變天了,紛紛扼腕歎息一聲,然後賣出自己的腳,走向謝家大門,送上厚禮。
即使如此,沒一個國家也有忠君的老臣們,即便到了如此地步,也沒有讓步半分,在朝堂上公然與謝家作對,但下場都不大怎麼好,這個不好的下場就是謝家逼著黯默如下達了聖旨,執行殘忍的酷刑,於是這樣算下來,黯默如的陣營裏真真正正能留下來的,也就那麼點暫時蟄伏在一旁的人了。
此刻,黯默如正坐在太和殿內。
麵前,是他的護衛,衛風。
“陛下,現在的情形似乎比您當初奪得皇位還要糟糕。”衛風畢竟是跟在黯默如身邊最久的人。有的時候別的下人不敢講的話,若是衛風代為轉達,事情反而會起到很好的效果。
曾經出生入死的人如此珍重對待,黯默如是一個極其重情義的人。
“嗬嗬……”黯默如失笑,並未對此事的情形說什麼,也沒有憤怒,他臉上隻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靜。
“陛下不出手嗎?”衛風的臉色變得凝重。他是黯默如的左右手,幫助他做成很多事情,也感激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即使現在到這般田地,他也相信他的能力,定會扳回局麵,他不是一個喜歡受別人控製的人。這麼多年來他屢屢被謝家所製約,這麼多年的蟄伏,今日不爆發,也不知何事會噴湧而出?
黯默如笑了笑,搖搖頭,知道是自己的手下是在關心自己,並沒有太多責怪,而是問道,“衛風,你覺得,他們會在幾天之內成功呢?”
衛風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會被聞到這個,隨即展顏一笑,“至少一月。”
黯默如敲打桌子的手停下,站起身,然後歎了一口氣,“太慢。”如此評價,讓人驚愕。
“那麼,二十日如何?”衛風繼續猜。不過依照他的計算來看,他們至少還要整頓兵馬,還要找到一個借口不是?畢竟謀朝篡位的準備若是有一點點的紕漏,都會被後世之人謾罵,遺臭萬年。而謀劃這件事的人,必定心思縝密,將整個事情都要想的密不透風。
“太慢。”黯默如繼續道。
“那依陛下之見,需要多長時間?”
黯默如嘴唇一勾,輕道,“若是我,隻需十日。不過……”不過按照他們的現狀來看,也差不多了。
“陛下真是英氣不減當年。”衛風繼續道。不過心裏也是好笑。
馬上有人要把自己的江山吞掉了,還能在這裏和別人談笑風生地談論別人用多少時間吞掉自己的江山,真是……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