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程一愣,手中動作亦停了下來。
他有些詫異,這個女兒,怎麼能表現得如此淡定!而他剛剛也隻是氣得極了,他何必親自動手來打她呢?
趙沅湘任由他抓著衣襟,輕輕歎了口氣,繼而語氣平淡地問道:“奶奶,父親,母親,如果此事真是我做的,不知你們想要如何懲罰我呢?”
趙程的手放了下來,也鬆開了趙沅湘的衣襟。他已經冷靜了下來,聲音卻越發地陰冷:“你撕毀你妹妹的觀音像在先,抵死不認錯在後,又如此不尊你的奶奶,自然是犯了不可饒恕的錯!便罰你——”
“老爺,”何氏忽然開口打斷了趙程的話,一臉的不忍心:“二小姐這次毀了觀音像,極有可能致使我們趙家受菩薩責難,且二小姐的性子實在桀驁不馴。依我看,不如就將二小姐送去城外南山上的普陀庵,好讓二小姐靜心思過,也可讓她每日念經,祈求菩薩的原諒,免傷了我們趙家……”
趙沅湘心頭冷笑,何氏和趙嫣然唱的這出戲,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將自己逐出趙府,送到那人跡罕至的荒山庵堂去。
反正,她已經在京城的官家小姐公子們麵前亮過相了,大家都已經知道她這個嫡女的存在。那麼接下來,她還在不在京城裏,對於何氏來說,就不重要了。
而趙嫣然適時地抹著眼淚低聲道:“自從二姐回來後,咱們家就一直沒有平靜過,若是二姐能去庵堂替趙家祈福,我們家就一定能平靜下來了吧。”
她這話雖看起來是在順著何氏的話往下說,可實際上卻是暗指,是趙沅湘一回來就鬧得家宅不寧。
這一點,卻正是暗合了趙程剛才的猜測。
看著趙程臉上露出的猜疑與猶豫,何氏眼中的得意之色越發濃烈起來。她可是趙程的妻子,同床共枕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了解他心中所想呢?
這個賤丫頭,這次是絕對會被送走了!
等到她被送入庵堂,自己再派人偷偷地給她下一點藥——不要她的命,隻讓她癡傻就好!
老夫人也聽出了趙嫣然話裏的含義,皺眉想了想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似乎的確如此。
而且這些事情,傳出去無一不是要毀壞趙家名聲的。
雖然她對這個孫女有那麼一點愧疚,但這卻不是趙沅湘任意妄為的依仗!還是送走好,送走了,就什麼都清靜了。
她下了決定,沉聲道:“程兒,若蘭的提議不錯。”
趙沅湘沒有說話,她的目光隻落在趙程的臉上,想要看看這個所謂的父親,究竟還有沒有一點做父親的慈愛之心。
半晌,趙程終於下了決定,垂頭看著麵前瘦小的女兒,冷冷道:“就先把她送去庵堂思過兩年吧,若她到時候性子收斂了,便再接回來。”
趙沅湘心底猶如被一道冷氣劃過,瞬間冰凍成霜。
何氏和趙嫣然對視一眼,難掩眼中喜色。
何氏連忙道:“既然已經定下了,那黃嬤嬤你就快去幫二小姐收拾東西吧,明天一早讓馬車送二小姐上山——”
“等等。”趙沅湘終於開口,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說了這麼多,都是建立在我毀了觀音像的前提下,大家何不先將包裹打開看看,看看那裏麵裝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