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短促而沉悶,殺手可謂將火候控製得恰到好處,讓死者的呼嚎還來不及完全衝出喉嚨便已死去。這就是說,刀鋒從刺入心髒到氣絕身亡的過程,唯有在短短1.5秒鍾內完成,才能可能達到這種效果。
雖然這種情況在腦海裏出現過很多次,當真正來臨的時候,野口龍之介還是免不了心頭大震。身手好象敏捷了許多,他一時間快速衝至門邊,哢嚓一聲將門反鎖。然後用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耳朵貼在薄薄的木製門壁上,虛閉雙眼凝神靜聽。野口深樹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強烈的不祥預感頓時籠罩心頭。
現在約摸是8點來鍾,山上入夜比較早,天顯得更黑更靜,加上放眼望去了無燈火,竟顯得比都市的半夜深更還要顯得沉寂。紛亂的腳步及不時倒地的悶響,預示著局麵正在失控,看情形不象是單槍匹馬的試探,而象是孤注一擲的攻城拔寨了。這時,終於聽到一聲響亮的呼喝。
“什麼人!”長刀破空,刀刃劈入骨胳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奧野赤!野口深樹差點就要喊出聲來,他心裏突然燃起了一股希望之火,被祖父委以重任的奧野赤,的確給人一種溫暖異常的安全感。可是,他卻看見祖父的眉頭忽了深深地皺起了一個川字,並歎息地搖了搖頭。
鐵器絡繹相撞,伴著長長短短的呼喝聲鏘然作響。但是整個過程尚沒能維持到十分鍾,便隨著兩場清脆的槍聲嘎然而止。難道奧野赤中槍了嗎?這種變化讓野口深樹的心如沉冰潭,雖然可以想見祖父在野口荒寮安排的人手一定不在少數,可是如果連奧野赤都死了,還有什麼人可以阻擋對方的進攻呢?對方寧可用槍來爭取時間,足見他們必得之而後快的決心了。
不知奧野赤傷勢如何,有無性命之憂,野口深樹眼睛看向祖父,希望能從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祖父從門邊走過來,拉著他的手臂將他按在床沿上坐下。
“深樹,不要說話,現在聽我說。”祖父從容不迫,一點也看不出半點驚慌,“阿赤如果不出來就好了,現在必須作最壞的打算了。對方找到這個房間至少還需要五分鍾的時間。深樹,情況緊急,很多事沒時間詳述,你聽好了!”
他伸手從床邊的一個箱子裏拿出一張紙條,遞到野口深樹的手邊,“你回到東京後,不要跟任何人聯係。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等確定安全後,你打這個電話,接電話的人會告訴你怎麼做,明白了嗎?”
野口深樹的心咚咚直跳,聲音顫抖道,“爺爺,奧野赤死了嗎?……您不跟我一起去嗎?”祖父搖了搖頭,用力一拍他的肩頭嚴肅說道,“別害怕!深樹你記住,你現在是野口家的男子漢,有些事必須要你自己去做!你不用擔心阿赤,我相信他沒事的,他一定會去找你。但首先你要靠自己,明白了嗎?”
腳步聲已經由遠及近地傳來。野口龍之介不等他再說什麼,便一個箭步地竄至牆角,搬開一個兩米來高的圓柱形漆器,伸手擰動了裏麵一個五角形把手,未等他把漆器放歸原位,隻聽牆壁一陣吱吱作響,壁櫃竟然橫移開來,頓時,一個淺淺的隔層暴露在眼前。
野口深樹一眼就看見,隔層內的一側,有道小門有一條步梯通向地下室。
“現在就走!別回來了。”這是野口深樹被推入隔層時,聽到祖父說的最後一句話。門呯地一聲被關上了,野口深樹頓時深陷於黑暗的窒息與恐懼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移動僵硬的身體。夾層的空間很小,他的背部緊貼著冰冷的牆壁,胸前一拳處即是剛剛合上的門牆。他伸手向前摸了摸,鐵製的暗門光滑而厚重,與周圍的石牆嚴絲合縫,毫無著手之處更不用說打開了。
他的心裏充滿了焦慮與茫然,腦子裏不斷變幻著一牆之外,祖父正在遭受的各種慘酷景象,耳朵裏卻聽不到一點聲音。事情的嚴酷性,顯然已經超出了祖父的估計,隱藏在黑幕之下的那股強大力量,終於以毀滅一切的氣勢來臨了!他們野口家族為了那段隱秘的曆史,不斷讓厄運和死亡降臨到自己頭上,付出的代價竟是如此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