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離奇死亡(1 / 2)

晚飯的時候,野口龍之介破例讓野口深樹喝了點酒。

野口深樹忽然覺得,祖父並非如想象中的那樣難以接近,隻要稍加留意,不經意中也能發現他如絲如縷的感情流露,比如他對奧野赤流露出來的那種父子之情,比如他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安全托付給奧野赤,看似在按部就班自行其是,實則體現了他無所不用其極的用心。若非血源之愛,不至於如此。

“深樹,今天的菜還行嗎?”野口龍之介和顏悅色地問。

看見野口深樹嘴裏塞得滿滿的,隻能一個勁地點頭,他笑了笑,轉而對奧野赤說道,“阿赤,你把槍手的情況說說吧。”奧野赤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說道:“我正想跟您說這件事。文屋信也,也就是深樹說的槍手,倒是無需擔心,我已讓兩個兄弟盯住他了,諒他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野口龍之介不動聲色,隻聽奧繼續說道,“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這次光臨多摩市的不速之客並非隻有文屋信也,還有一個大人物來了。”野口龍之介停下筷子“噢”了一聲,等著聽他的下文。

“中山貞則到了!”奧野赤麵帶憂色道,“我們與大行社的衝突地點主要是在東京市區,老家夥突然出現,這很不尋常。老帽您看……”

“中山貞則?”野口龍之介眼睛一亮,用手敲了敲桌子:“躲在幕後的曆史研究委員會終於露麵了嗎?看來他們是想孤注一擲了!”

“爺爺,是前防衛廳長官中山貞則嗎?”野口深樹感到驚訝異常,“我在新聞裏聽到過這個曆史研究委員會。他們大多數是自民黨議員啊,雖然他們堅持參拜和反對道歉的觀點比較極端,但還不至於跟黑社會有什麼瓜葛吧?難道他們也跟千葉教授的槍殺案有關係嗎?”

野口龍之介笑了笑說,“黑社會?這個詞用得好啊!不過深樹你記住,其實政客跟黑社會也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政客可以明目張膽的強奸民意。他們隻要是為了一己之私,就沒有什麼事情是跟他們無關的。這個中山貞則委員長,以前在遺族會跟我打過交道了,他有什麼伎倆我清楚得很。”

“老帽,出了千葉教授這件事,證明他們真的是要大開殺戒了。大行社在明處無論怎麼來硬的都比較好處理,但牽涉到政治的話,我怕您真的會有危險啊。”奧野赤不無憂慮地說。

野口龍之介擺擺手,從桌子旁一躍而起,“這個我也想到了。中山貞則做夢都想得到那件東西,他能玩出什麼花樣?你放心,東西沒拿到手之前,他們是不會殺了我的。阿赤,你早點休息,好好養足精神,等著中山貞則出招吧。”

“深樹,你跟我來一下。”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室內走去。

自從來到祖父家,野口深樹還是第一次穿過客廳,進入到它裏麵的房間。從客廳出了後門,便可看見一個木製連廊組成的四四方方的院子,院井顯得很空闊,抬頭可以看見灰暗的天空。院中間拓有一個三米見方的水池,上麵布滿了青苔和浮萍,顯得潮濕而老舊。順著連廊,祖父帶他走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裏燈光昏暗,空氣中散發著黴蝕的濕氣,但收拾得還算幹淨整潔。幾樣簡單的家具,在一張老舊的木床邊,擺著一個桌案,白燭搖曳之處,赫然放著野口深樹父母的遺像。

祖父一聲不響,就著燭火點燃幾支線香,合什默禱後插入香爐。他對野口深樹注視良久,喟然長歎:“深樹,在你心裏,爺爺大概是個老混蛋吧?”野口深樹默然無語,心裏卻湧起一陣酸楚。

“你恨我是對的,卓吾是我唯一的兒子,但我最終也沒能保住他的生命。”祖父將眼睛看向父母的遺像,自言自語道,“他們是因我而死的啊!現在,這一切恐怕又要降臨到你頭上了。不過,你要相信爺爺,爺爺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的!”

乍聽此言,野口深樹不禁感到萬分震驚!半年以前的那個夜晚,他一直強迫自己不要去想,因為那個晚上帶給他的愴傷,永遠也無法愈合。現在祖父再次提起這件事,使他不由得疑竇叢生。

那是他有生以來,最悲慘的一個生日之夜。在孤獨清冷的宿舍裏,野口深樹沒有等到從杉並趕過來與他共度生日的父母,卻等來了一個天人永絕的噩耗。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父母的意外慘死是天意弄人,是命運不可逆轉的劫數。任何跟謀殺或算計沾邊的念頭,他一絲一毫都不曾有過。難道,父母之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場早有預謀的精心設計?

他麵色蒼白地望著祖父,心裏一片茫然。祖父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是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了。”他俯身拉開床頭的櫃子,從裏麵翻出了一個信封遞給野口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