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封父親野口卓吾寫給祖父的信,時間大約在八個多月前,距離發生車禍慘案也隻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野口深樹心跳加速地讀著這封信,封的最後一段讓他頗感意外:“……以往對父親大人專務幫會之事殊多誤解,卓吾深感愧疚。然卓吾以為,曆史之責父親大人不應獨自背負,最佳之策莫過於盡早公諸天下。卓吾本月已著手收集遺族會健在者之親口事證,並於前日與千葉教授談妥,如父親大人準許,兒將於近期安排其來多摩與您一晤。不孝男卓吾奉筆。”
原來,父親早在一年前就與祖父和好,千葉教授對他的種種關愛原來不是命運的垂青,而是其來有自。這一切都跟他想象的情況大相徑庭,這其中的隱秘,也隻有祖父能為他一一解開了。
祖父長歎一聲,眼中竟泛起淚光:“爺爺一方麵開山立派,一方麵謹小慎微,為的是必須為家族嚴守一個秘密。為了不讓家人涉險其中,甚至不惜以割絕親情為代價,沒想到最終還是讓卓吾發現了。他後來又是取證,又是開記者會,不僅讓那件東西再也藏不住了,而且使對方殺意頓起,最後終於釀成這一慘禍。這都是爺爺的錯啊!”
“他們是誰!難道這些事情,可以成為他們殘忍殺害父母的理由嗎?”聯想到近日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加上對父母慘絕人環悲劇的震驚與傷痛,野口深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悲憤地喊道,“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爺爺,您快把這一切都告訴我!”
野口龍之介向前一步,一把將傷心大慟的野口深樹抱在了懷裏,禁不住老淚縱橫,“深樹,好孩子,這一切都是爺爺錯!爺爺現在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在野口深樹心情逐漸平複之後,祖父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一個在野口家族塵封已久的秘密,由於父親野口卓吾一個偶然的決定,在日本政界掀起了驚天狂瀾。如果這個秘密傳播出去,那麼它在日本社會所引發的震動,一點也不亞於又一場關東大地震。很多當今政要將因此下台,甚至日本的外交戰略都將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野口龍之介的父親野口淵,1921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步兵科,1922年被派入日本在中國最早的特務機關——沈陽阪西公館從事情報工作。由於才幹卓越、性情爽直,深受土肥原賢二的賞識,軍銜一路高升,成為其最為得利幹將之一。他追隨土肥原賢二長達14年之久,直到1936年以大佐軍銜調任華中方麵軍擔任機關長,先後負責華中、華東等地區的特務情報工作。除土肥原賢二之外,曾經分別在阪原征四郎、鬆井石根、武騰章、永野修身等侵華頭目麾下供職,是日軍最具盛名的特務頭子。
然而,就在1941年,他卻突然以病重為由返回了日本,從此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也是因禍得福,他也借此逃脫了曆史的審判。
野口淵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癖好,那就喜歡拍照和寫日記。在中國的20年,曆經大小戰陣不記其數,目睹慘絕人環的暴行罄竹難書,所有曆史片斷,都完整地保存在他的日記裏。也許是對曾經罪孽的懺悔,也許是對日本政治的失望,他毅然決然地皈依了佛教,在多摩市的小寺出家,直到1971年去世。去世前,他將珍藏的日記及圖片文本留給了野口龍之介。
“20多年的日記,少說也有幾十本吧。”野口深樹忽然說,“如果加上圖片等資料,恐怕沒有一個大箱子是裝不下的。”祖父點點頭,“原始日記和圖片資料的確有兩大箱。”
野口龍之介喟然長歎:“但是,在野口淵去世後不到一年,遺族會就將所有東西都強行搶走了,連一張紙片都沒留下。”
“啊!搶走了?”野口深樹驚呼失聲。
他笑著擺擺手說,“你不用擔心,好在他早有先見之明,他對日本政治太過了解了,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於是在他回國不久,即在原始資料的基礎上,秘密整理了一份精減本,並對重要照片重新翻拍。精減的部分隻有日記兩本,膠卷十個,這就是名為《野口淵日記》的來曆,如果不是卓吾莽撞,它們也許還不為人所知。今天,爺爺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你聽好了,我把它們藏在……”
突然,院子裏傳來“啊!”的一聲慘叫,在夜晚顯得極其突兀與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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