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江寧 壹(2 / 2)

雨京也著急,她每天出門看見攤子上的繡品就慪氣。那些銀針金線,一針針生動活潑,一個個活靈活現,還有那雙麵繡,那是打死她,也繡不出那樣奇妙絕倫的樣式。

除了撒潑,打架,罵人,她曾經也就繡品能拿的出手笑話別人了。

現在也就省笑話自己的份兒了。

巴圖連跑了幾天,終於算得來了一個渡口零工的差事。每日天不亮就跑了渡口等船,天黑了才一身疲憊的回來,有時候飯都懶得吃,倒頭就睡。

就這樣,也比不過在驛站花銷的太大。

秦香最後決定,“我們得搬。”

搬去哪兒?現在有了些散錢,日子總算平靜了些,他們是死活也不想再跑路了。再跑去哪裏?總有錢花光的一天,到時候怎麼辦?誰知道這江寧以後,是不是還有更炫目的另外一個城?誰又知道他們真活著見到了那樣的景象,又能不能撐的下去?

三個人對著燭火又是一陣歎息。然後拖鞋上炕睡覺。

巴圖依舊打地鋪。

琴香現在也不太忌諱巴圖留在屋裏睡覺了,起碼多一個男人在房間裏,多少也安心些。巴圖除了有時候夜裏嘿哈大笑把她和雨京都震的一驚,要不就是呼嚕聲震天吵得兩個人耳朵塞棉花以外,還是個老實人。現在日子就是這樣,你再怎麼大小姐架勢,也熬不住沒那個閑錢。

雨京夜裏又夢到那片熟悉的院子門,她站在哪裏心久久不能平複,腿也邁不出。隻聽見身後有人高聲喊她的名字。

她轉過身,看見他一臉獰笑,“怎麼著,快沒錢了?過不下去了?才想到小爺了?”

她楞楞的,隻顧看著他。

然後她夢見自己在夢裏和自己說,你怎麼夢到他了?

胤禎拍著手裏的扇子,走到她跟前‘啪’的一聲打開,扇子麵被太陽光閃的她眼前一懵,“小爺四處找你,你腿腳挺利索啊,跑的挺快。”

她聽見自己回他,“怎麼是你?”

是啊。怎麼是他?

她一定是太累了。做夢都一刻不得安寧。

他笑著又‘啪’的一聲合起扇子,然後用扇子敲了敲她腦袋,“你囑咐我的事情,我可是都幫你辦妥了。你答應爺的事兒呢?”

她還是仰頭看著他,微微笑著,淚流滿麵。

他們兩個人站在十五格格院子外麵,太陽曬的正高,頭頂都漸漸發熱。

或許是臉,雨京有點分不清了。

然後雨京醒了,四下漆黑一片,摸了摸臉,又是濕的。巴圖睡夢中嘀咕著,“羊腿……別跑……”

她再也睡不著了。

就怕一閉眼,他又出現在她麵前,問她,“你答應爺的呢?”

雨京重重歎了口氣,把琴香吵醒了,惺忪著眼睛,“怎麼了?”

“沒事。”她又笑著,“睡吧。”

琴香困意襲來,半合著眼皮道,“我夢見我娘了。”

同一屋簷下,各自做著黃粱夢。

那天夜裏雨京聽著街上打更的一次次出現,敲著響鑼鼓,一次次不一樣的響數。然後天亮了。

美城,美景,美人。看路人熙熙攘攘,周圍都是泥土和野花的芬芳,雨京不由也覺得心裏一片安寧。沿著小河靜靜走著,看見一對賣饅頭的夫妻,男人摘下一朵小花插在妻子發髻上,他的妻羞紅了臉,低下頭輕輕推了推自己男人的胸膛,一片溫馨。

是啊,也許尋常百姓家,才有這種平淡的愛戀吧。

雨京遠遠看著他們,輕輕牽起嘴角。那小車上一籠籠熱騰騰的饅頭,讓她想起那個遠在京城的人。

芸墨曾經說,歎氣是會上癮的。

雨京強忍著還是逼著自己笑了,望著那對手腳粗糙的饅頭夫妻,眼裏早已是羨慕,是嫉妒,是期望,都不知道了。

連雨京自己都覺得再不是那個鄂爾多斯大喊著馬兒快跑的雨京了。更別提紫禁城裏叫囂著要弄死十四格格那個瘋丫頭。

她站在河邊許久。那對賣饅頭的夫妻整了整小車,男人繼續推著車叫賣,女人心疼的跟在他身邊用帕子擦去他頭頂冒出的汗水。

回去驛站琴香有些吃驚的說,“我以為你去尋巴圖了,回來這麼早。”

雨京還是笑了笑,“困的睜不開眼睛了。”然後躺在炕上就睡著了。

睡前和自己說,不要再亂做夢了。菩薩保佑。

今天江寧街上像下了火一樣的悶熱,琴香坐在炕上不停的扇著小扇,還是止不住額頭冒了些許汗水,她轉過頭看睡的死死的雨京,看她嘴唇微微張開,好像說了什麼,沒聽清楚。

“嗯?”琴香以為她在和自己說話,就彎腰過去聽。

“……怎麼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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