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怒氣在我的胸膛中燃燒著,可我忍下了,卻在心裏暗道,看你何時會來求我給你解了禁足令。
可一晃大半年,我都未等到妺喜和她的求饒!
我對她有些心灰意冷,更加自暴自棄,想著各種新奇的法子發泄自己,妺喜對我不理不睬,朝臣對我百般指責,天下萬民對我極盡仇恨,我想我被天帝拋棄了!
而我的常岫王姬又亡了!
謀害她的人竟然是我的另一位王姬蘇羨!
起因是無烈的公子銘之!
他的父親覬覦我的元妃,而我的王姬竟然因他身亡!
真是欺人太甚!
我一怒之下,便欲斬殺了他,可妺喜卻令他給常岫殉葬,我第一次見到這樣殘忍的妺喜,但心裏又是高興的,如此說來,她對無烈並無他念。
蘇羨究竟是我的親女,隻杖責了她並下了長久的禁足令。
無烈還是起了賊心,他果然對妺喜心存不軌,我並未冤枉他!
我要征伐任國,所有對妺喜心存不軌的男子都不該存活在這世上!
朝臣極力反對,但有何用?
我意已決,無人可改!
但商國君子履卻極為體貼,他主動出兵助我,我對他很是滿意!
但是我和妺喜的關係卻因另一人而支離破碎。
風年,是蒙山國舊臣,劍術高強,性情又很是倔強耿直,對妺喜也很是忠心。
其實我很是欣賞他。
可他竟然前來刺殺我!
我徹底震怒了,不過一鄉野劍師,竟也敢拂逆我天下共主之威?
於是,我便將他處於車裂極刑!
車裂,也叫五馬分屍,此刑本是妺喜無意間提及,也不知她從何處聽來,但我卻用它來處置風年,也是存了憤恨的心思。
妺喜為了救風年,卻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相易!
這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她是我的元妃,卻為別的男子而甘願獻出性命,我怎堪忍受?
妒火又一次燃燒了我,我不顧妺喜的求情,毅然決然地處死了風年。
妺喜悲痛欲絕,她竟然為了風年悲傷得暈眩過去!
我的心裏象是被劍刺了一般的疼痛,我在她身邊多年,對她極盡關切和愛意,可她的心裏隻有別人!
可看著她心傷的模樣,我還是不忍心棄她於不顧,即便她為了別的男子!
流年如水,我老了,唯有妺喜的容貌一如舊日,未曾有過絲毫的改變。
看著她的容貌,我總是心生恍惚,覺得自己也仍是個少年,與她一樣,未曾改變過,也許在我心底,時光確實停留在了我與妺喜初識的那一刻!
而今轉身百年,卻是物是人非。
陪伴我多年的姬妾也都一一離我而去,看著她們冰冷的屍身,我知道我的那一日也不遠了。
我想我會令妺喜為我殉葬的,我說過,生同榻,死同穴,我不會留妺喜一人孤獨地活在沒有我的人世間。
就在我穢亂的這幾年,商國的勢力日漸雄厚,終於養成了禍患!
就在商軍攻破夏王宮之時,我追悔莫有及,隻恨當初未將子履斬殺於夏台,以致他今日為我挖下了墳墓!
我攜著妺喜奔逃出宮,我想我仍是自私的,如果將妺喜留於王宮中,我想子履定然會善待她,可江山已失,我不能再失了妺喜。
妺喜因為風年一事,她已經徹底不會原諒我了,那冷漠的模樣象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將我冰得麻木。
我不介意她的冷漠,隻要能擁有她,就好!
到了生命的盡頭,我們合骨一處,我此生便無憾了。
可妺喜走了!
她棄我而去了!
我不知她去了何方,望著滾滾的河水,極目遠眺,希望可以從中尋到一絲妺喜的痕跡,哪怕隻是她的裙角,也好令我知道她沉睡在了河底。
可入目的隻是翻滾的水浪,拍打著岸邊,濺了我一身的水漬,就象是妺喜過去許多年中流過的淚水,讓我的心狠狠地疼。
我想我與她合骨一處的願望落空了!
我的心死衰到了極點,商軍再次追來時,我放棄了反抗,妺喜不在了,我的生命也失去了意義。
在曆山,琬兒一直陪伴著我,這個女子是有情有義的,在我失去榮華富貴之後,她甘願追隨,而在此前的許多年裏,我從未將她放在心上。
我於她也是有愧的。
我曾立於萬民之巔,富貴傍身,可行至生命的盡頭,我卻因衣食無著,饑寒交迫而亡。
人生多麼可笑!
外麵的風聲嗚咽著,象是為我的死亡而悲傷,我又想起了妺喜,她現在何處?
我多想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