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妺喜帶回清照殿中,令她忘掉此事,這對她大有益處。
妺喜是聰慧的女子,她定然知曉其中之意,但她的答案令我更為欣喜,她說,她的命與我皆係於一處。
世間還有比這更動人的情話嗎?
我心中是滿滿的幸福感,我終於擁有了妺喜!
今晚之事甚是蹊蹺,妺喜為何會出現在母妃殿中?但我並未問及妺喜,我想她是被人設計了,或者是母妃有意為之,令她知曉此事。
但都不重要,妺喜待我之心早已轉變。
如此便好,我再無所求。
夜間,我睡得正香甜,妺喜卻忽然推我,我以為是她睡夢中無意之舉,隻輕喚了她一聲,便繼續沉睡,哪知她並不停手,我一驚,便醒過來,睡眼朦朧中,卻見母妃正立於我床榻之前,濃重的酒氣飄蕩著殿中,令我不禁清醒過來。
可母妃卻在哭,內室的光線雖暗,但我仍是可以分明地瞧見她麵上閃動的淚水,象是暗夜中的露珠掛在花瓣之上,令人不禁生憐。
我懂得她的心情,這種心情,我曾經在妺喜身上無數次的體會過,可我根本無法給她回應,否則我們母子定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我隻能柔聲勸她回殿歇息,她無助的神情,嬌柔地低喚,都令我心中憐惜不已,可世事弄人,卻令我與她做了母子,若無這血脈之隔,我又怎會令她受這等委屈?
即便我為天下共主,也有許多無可奈何之事。
母妃聽我一再勸她回殿歇息,又是暴怒異常,這點,我與她極為相似,都是極易暴怒之人,有時也會任性而為。
但此事她已任性如斯,我必須保持清醒的理智。
母妃又遷怒妺喜,我實在覺得她不可理喻,可我看著她滿麵淚痕,根本不忍心多加責怪,我父發早年離世,母妃尚是大好年歲之時,一人將我撫養成長,並助我穩住朝堂,若無她,便無今日的共主。即便她無論如何胡鬧荒唐,我想,我是這世間最沒有資格責怪她的人。
她愛我,並沒有錯!
這世間的愛情,都沒有錯!
母妃,她也沒有錯!
我心裏有些酸楚,我們生為母子,便是斷了今世的情緣,我與她都是無奈,隻能認命。
母妃平定了心情,但我仍可感受到她的怒意,她隻令我隨她去,便一人率先出了殿。
妺喜將自己團團地裹在被中,隻露一雙美目驚望著這一切,那模樣當真是可人,我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令她先行安睡,便隨母妃而去。
宮道的火把微微地顫著,象是美人的腰枝,隨風起舞。
我心裏暗嘲,母妃喚我前來,必然又有一番折騰,我卻有心思及美人,真有閑情逸致。
母妃行於前,我隔著兩步遠隨其後,夜間已是微有寒涼,雖出殿的時候披了外衣,我仍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母妃似是感知我的寒意,更是加快腳步。
她總是這般疼愛我,感動令我的心不自覺地柔軟,細說來,母妃也是個可憐的女子,雖貴為天下萬民之母,可空有這名聲有何用?仍是不堪空房的寂寞苦楚,而今偏生又愛上自己的親子,那種欲求不得的痛楚又豈是常人可以體會的?
我隨她入了居殿,她麵色微寒,說道,妺喜已然知曉我與你之事,若留之不殺,也可,但你再不可與她相見。
我沉默。
她冷聲問道,以妺喜性命相易,你以為不值?
當然值得!
我心裏暗道,可妺喜近在咫尺,我卻觸之不及,我怎會甘願?
她不待我回答,又道,若你不應,三日之內,我定然令妺喜橫屍清照殿,從此你與她陰陽相隔,再欲相好,隻好待來世了。
望著她麵上陰冷的寒色,知她是下了狠心,而我也相信她有這般能耐,若她想取妺喜性命,妺喜隻怕早已不存於世,或許她留有妺喜,便是用來挾迫我令我就範,而今日,她怕也是知曉我與她再無可能。
這般思緒著,我心裏再未猶豫,爽快地應下了,但求妺喜安好,即便不相見,也令我時時知曉她便居於這夏王宮中,我的心係於清照殿,便不會覺得這王宮空寂無著。
母妃見我答應得爽快,此次並未生怒,淚水卻是如滂沱大雨般傾瀉而下,她撲倒在床榻上,悲聲痛哭起來。
見她這般模樣,我鼻子一酸,也險些落下淚來,天帝為何這般罰她?若有罪過,降於我身便可,我甘願以身代之。
我上前,將她輕輕地扶起,擁在懷裏,隻願這懷抱可予她些許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