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細觀妺喜的反應,她聽聞子履囚於夏台,我以為她會為之求情,但她沒有,我暗讚她的聰慧,她若前來求情,隻會害了子履性命,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若是妺喜為子履求情,我便即刻取了子履性命!因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在妺喜心中占據地位,除了我!
但令人驚異的是,子履十多日未進水米,卻仍是麵色如舊,未有死衰之相,朝臣聽聞此事,皆言子履乃大貴者,蒙天護佑。
我聽後心裏異常不快,蒙天幸者,唯我天下共主一人!
這日,我正於前朝處理政務,忽有侍從來報,我的嫡王子薄期與庶王子淳維打了起來,薄期是何性情,我為其父,自然知曉,而淳維好鬥且頗好武藝。
薄期竟與他相鬥,定然是被其欺負過甚!
然而薄期雖弱,卻是傷了淳維,細問之下,才知薄期趁淳維不慎,將其推進了妺喜的泳池,摔傷了胳膊。
我心裏暗憤,我每日政務不斷,這幫兒女無能為我分憂,卻整日爭鬥不斷,當真令我心煩。
但洛妃哭鬧不止,言薄期不睦手足,性情狠毒,令我重責薄期,薄期自元妃廢庶之後,便是性情大變,而今又聽聞是淳維言情衝撞其母,這才惹得他大打出手,一切不過為了一片摯誠孝心!
妺喜挺身相護於薄期,我以為她會曉以大義,薄期到底是嫡王子之身,於大夏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但她並未言說此事,隻以實言告之,稱前元妃已然廢庶,又呈瘋癲,薄期無母相護,其情可憐,而前元妃此前待她甚厚,她心存感恩,請我看在此情分上,莫重罰薄期,薄期雖有失手,但本是至孝之舉,當憐之。
我心裏暗喜,她這番言語推心置腹,並無大義凜然之辭,正是當我是她至親之人,我亦無法拒絕她的一番至誠之心,便遂了她願,看著她眉眼皆笑的模樣,隻覺得無論如何寵溺她,猶是不夠。
天不佑我,卻令我嫡王子薄期溺斃於宮園湖中,我大奇之,薄期雖武藝不堪,但也是成年男子,何人可這般輕易便將他推入湖中?問及王子妃,這婦人當真可惡,對其夫之事一無所知,我一怒之下便令其給我兒殉葬,生前未盡其心,便死後相隨吧。
問及妺喜,妺喜也道薄期遭人謀害,我心中亦有疑慮,可是卻是無從查起,問及其殿中侍從,皆是不知。
因薄期亡命,而其我大夏嫡王子,此事被人大做文章,言稱我殘暴不仁,囚禁商國君子履,故天降罪責與我嫡王子,意欲毀我大夏根基。
妺喜雖未多言,我已然明了她話中之意,她定然是懷疑洛妃,隻因上次薄期與淳維大打出手,而淳維受傷,洛妃定然懷恨在心。
然沒有證據一事,不可輕冤他人。
此事不幾日便被證實了,但所為之人卻是薄期生母——前元妃,她原來卻是佯裝瘋癲,喪子之痛令她憤恨滔天,竟將洛妃生生掐死!
我不禁心驚,婦人之恨,當真令人心懼!
前元妃掐死洛妃後,竟然懸梁自縊了!
我望著她的屍身感慨萬千,她曾視為我凶獸,每見之皆是畏畏縮縮,卻不想有今日之勇,人當真不可貌相。
洛妃去了,前元妃去了,薄期去了,短短時日,我竟喪失二妃一子,若說非是天責,我也不信。
但商國朝臣大肆宣揚此事,意欲令我就範,我偏不如他意!
但究竟是何人害了薄期,眼見商國朝臣這般動作,我便生了另一番猜測。
但第二年,卻是暴雨連綿數日不止,房屋坍塌無數,小民亦有死傷,與此同時,民間又有傳言,稱子履為水神,我如今將他囚禁,惹得水神不悅,故降暴雨而罰我小民。
小民深信其言,竟然紛紛聚眾於夏王宮外,將王宮圍得水泄不通,朝臣困於宮中無法外出,於是紛紛上表,請我放歸子履。
而子履病重一事,也令朝臣大為憐惜,又稱舊日商國君一直恭謹有禮,而今子履雖有練兵,但並未對大夏不軌之舉,每年貢獻盡皆數倍獻於夏廷,此等臣子怎會是意欲謀反之人。
我私下去見了子履一麵,子履本是俊秀丈夫,但一年的囚禁,已然令他形容枯瘦,望之早已不複往日俊郎。
我見他模樣卻是心裏暗喜,將他折磨如斯,我的盡頭之恨也消了大半,遂下令放他歸商,而小民聞此訊亦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