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不知此一去,竟生出許多事端來,而我與妺喜也再不複往日濃情蜜意。
子召再回時,帶回來的真相殘忍得象是一把劍,直直地插入我的心口,莫延果非我王姬,而是妺喜與其兄有施修尚所育之女!
難怪莫延與有施修尚那般相象,若非是生父,又怎會相若如斯?但據聞有施修尚之貌與母相若,而妺喜與有施修尚並非一母所生,如此來說,莫延便與之再無相像之理。
莫延我寵之愛之,原非我親女!
可笑我是那般信任妺喜,她卻往我天下共主的顏麵上抹了此生此世皆是無法擦拭的穢物!
氣怒已然令我無法自持,遂下令侍從去喚她母女二人。
她來得很是緩慢,令我等候得有些心急,一見她母女二人進了殿門,我的心口便是一疼,此女子是我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到頭來,卻是辱我至此!
我知曉自己的臉色有多駭人,看著她下意識地想要把莫延護在身後,我心又仿若被針紮了一下,她並不信我!
莫延是那般的憐人,我往日寵她過甚,她並不懼我,見了我,便一路小跑著著奔了過來,口中軟糯地喚著王父,撥得我心一片柔軟。
母妃開始質問妺喜莫延是何人之女,然而她卻拒不承認,隻道是我王姬,我的怒火似被點燃了起來,她真當我天下共主這般好欺麼?
她一直狡辯,狡辯!
我已然氣怒得失去了理智,莫延不知何時跑至我的身後,隻這一時的氣憤,便令我對妺喜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我殺了莫延!
鮮血滿地,如錦綢渲染之後的色彩!
我驚呆在原地!
我並非有意要殺莫延,她雖非我親女,然妺喜鍾愛,我想我能夠容忍她的存在,可即便她是他人之女又如何?她一生必得喚我王父,莫延那般美豔,較於其母亦不差半分,如此嬌女,隻配為我天下共主之女!
然而我氣怒不清之下竟然殺了她!
妺喜瘋了!
她意欲殺我為莫延報仇,我無奈之下,隻得擊昏了她。
此後她每日痛哭流涕,心傷不已,日漸消瘦,我見狀亦心疼,但莫延成了我與她之間無法言說的傷痛,我愧對了她!
妺喜突然離宮出走了,這像是一擊重錘敲打著我的頭顱,妺喜離開我了!
她恨我!
但這並不能阻攔我尋找她的腳步,我下達詔令,使天下方國諸侯盡皆助我尋她,此事引得天下萬民議論紛紛,但與她相比,這些惡言不足為道。
也因此事,我責罰了許多方國,令其生恨,母妃責我不知輕重,為一不知檢點的婦人這般失了儀態,我便與她爭吵不休,但她見我整日鬱鬱寡歡,也便默許我的所作所為。
天下之大,而我為天下共主卻無力查到她的影蹤,這令我有深深的挫敗感,這其中生出的怒氣又全發泄到了方國身上,如此往複。
趙梁提議道,妺喜既然與有施修尚育下一女,其中必有情意,若以蒙山國為餌,或許可令其轉回王宮。
我心中一亮,心中又湧出怨恨來,若非因有施修尚,妺喜又怎會離宮出走?一切皆他之故,此前他無視我天下共主之威,而今又令我麵上無光,此仇此恨,我怎能消?於是便下令舉兵,擇日意欲征伐蒙山國。
此事天下皆知,想必妺喜也知,但仍是久不轉回,我心裏更加煩躁,我雖有錯在先,但這一年多來費力尋找,仍是難消她心頭之怨,我為天下共主,姿態已然如此卑下,她尚不知足!
此婦人當真可恨!
再不等待,便舉國攻伐蒙山國,蒙山國微,亡之不過舉手之間。
我本欲擒獲有施修尚,將其帶往王都,以他為餌誘使妺喜歸來,但有施修尚竟然逃脫,當真可恨!
然在此時,卻突然傳來妺喜的下落,我喜出望外,但心裏又有幾分失落,她愛她的家國和有施修尚,而我在她心裏,卻是那般無足輕重。
但既然知曉了她的下落,我一年多來的付出終於有了回報,我欣然前往接她回宮,仍如她入宮時一般,我要給她足夠的榮耀。
她仍有怒意,我好言相哄,而後她便伏在我胸前哭泣不止,能再次擁抱著她,我的心滿滿的,心裏暗暗發誓,即便令她在我懷裏哭泣,也不可再令她遠出我的視線之外,我餘生定要好好地守著她,直至二人終老而亡。
回宮後,她依如往日,對我言笑如常,但我心裏卻有著隱隱的不安,她為莫延而遠離王宮一年多,此時回宮卻再未提及,實在是有些反常。但我並未相問,莫延是一道傷痕,是她的,也是我的,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