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宿命難違(2 / 2)

施莫知若浮是勸回之意,遂點頭道:“且回罷,再見之時亦不會遠。”

若浮不知她何意,未接話。

二人回身便走,身後便傳來青嫵淒厲的驚叫,尖銳得幾欲刺破雲天,但不過數聲,便沒了聲息。

施莫隻加快腳步,那聲音似有了靈息一般,縈繞在她的心頭,久久不散,她奔跑起來,似要擺脫那聲音的纏繞,然其卻如影隨形。

若浮氣喘籲籲地追著,不斷地喚著她。

迎麵卻遇上妲魚二姬,二姬因上次衝撞施莫一事而被責罰,此後夏王雖應邀而至,卻斟酒小酌,恍如看客一般,半片言語未曾有,至此二姬方知大謬,夏王雖冷落元妃,但其中情意,任人無可取代。此後,二人行事便多有恭謹。

此時見施莫無狀奔跑而過,趕緊屈身示禮。

施莫見了二人明媚如花的臉龐,竟停了下來,問道:“人生可有來世否?”

二姬驚疑地望著她,不解其意。

她複又道:“若有來世,隻望不複再見。”

若浮近前聽聞此語,心中一酸,哽咽勸道:“王女何必生愧?若說愧意,本是青姬愧對於你才是。”

施莫搖頭:“愧於己心,非是愧於她。”言畢,搖晃著身子,與若浮同歸了清照殿。

不多時,夏王隨後而至,見她正怔怔地斜靠在床榻上,尚未上前,便聽她道:“王上今日何其幸也!”

夏王不明,問道:“妺兒知曉青嫵心懷不端,又何必生怨?”

“青嫵是為河伯婦,河伯尚未見她,卻為王上所寵幸,此為一幸,而今,王上以河伯婦祭祀夏後氏宮廟,是為二幸,得此幸者,古來唯有夏後氏履癸一人耳!王上當受後世萬代景仰!”施莫頭也不抬,悠悠言道,聲音淡然,不知喜怒。

“孤為天下共主,得享於天下萬民,受幸於天地先祖,而今青嫵為孤之姬,卻竊取夏廷圖法,此等重罪,若不責罰,孤之顏麵何存?”

“顏麵?”施莫聞言竟笑,喃喃自語道:“去日無多,要此物做甚?”

夏王猛地抓住她的手,驚問道:“妺兒此言何意?莫非……”他尚未說完,便用力地搖搖頭,“不可不可!妺兒!”

施莫不著痕跡地推開他的手,仍是語笑嫣然:“王上以為我是何意?”

夏王眼中的傷痛風起雲湧,麵上惶恐驚懼,低聲問道:“妺兒曾許我一生,莫非忘了?”

“我曾許天下共主一生,怎會相忘?”施莫目光轉向前方,幽幽說道。

夏王道:“既未忘,但請莫失言!”

施莫瞟見他眼底的哀求之色,心裏又是一聲冷笑,世人皆蠢笨,得時不知珍視,失時卻百般挽留,何必何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笑應道:“我既已許言,定不會失信。”

夏王聞言鬆了一口氣:“如此便好!”頓了片刻,又說道,“但求妺兒存於側,餘願足矣!”

施莫輕笑,淚於眼底,旋轉未落。

如此過了數日,夏王似是擔憂她有輕生厭世之意,每日皆是前來一探,即便無語相對,也是照來不誤。

年歲,商國君子履再次中斷夏廷貢獻,夏王怒極,令使者往商國傳詔以聲斥其罪,然子履未理,竟使衛士驅趕使者出商,行至數裏,衛士方轉回。

此舉無異於一耳光,掌摑在天下共主那尊貴的顏麵之上,而以夏王性情,定然無法生受,果不其然,夏王詔令天下諸侯之兵,意欲征伐商國,並揚言不死不休。

然而天下諸侯應詔者不過寥寥數者,令人異常震驚,夏王暴怒,意欲傾大夏之兵征伐天下。

朝臣齊齊上表,與天下為敵是何後果,已然可預見,並勸言夏王當慎而行之,莫落個身敗名裂下場。

宮中也突然傳言紛紛,言商國君子履見夏王不仁,天下萬民日益疲貧,意欲代天行事,伐強暴不仁之王夏後氏,以救天下,已然舉兵往大夏都邑斟尋而來,並稱兵報已至,一時間人心惶惶,更有驚恐者悲而泣,夜難眠。

夏王初次識得商國的威脅,急尋施莫求計。

施莫見他憂懼模樣,知其大勢已去,子履上此次中斷貢獻,是為再次試探天下諸侯,而今天下諸侯之心皆已寒,對夏王數年的暴虐之舉和重賦壓迫,早生憤恨,子履一試之下,見其勢,則舉兵攻夏之日必不遠。

遂給夏王二諫,一為舉國之力抗商,但商國養兵多年,早有蓄謀,夏必敗於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