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天色陰暗。芭蕉樹上雨珠滴答滑下，與地麵上的青石碰撞散開，頗有一番壯烈之色。
牆外嘈雜的腳步聲不斷，將院落圍了起來。
來人裝備完善，有槍有刀，現在看來也是有預謀的對我下手。我身上的傷雖然不重，但終歸是對身體的動作有所影響。手無寸鐵，身受輕傷，苦無外援，我心裏暗暗給自己鼓勁：即便要死，也要找幾個墊背的！
心中正發愁如何突圍出去，忽然聽見遠處傳來幾聲槍響。接著便是人倒地的聲音。有人低呼：“怎麼回事？”又有槍聲響起，應該是在對射。
我不清楚門外發生了什麼。隻能躲在牆角凝神靜聽。
又過了一陣，有人問了一聲：“你為什麼……”接著幾聲槍響，牆外便安靜了下來。
有人圍著院落走了一圈。我猜想他穿的可能是布鞋，因為落地很輕，如果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見。他走幾步便停一停，好一陣我才明白，原來是在檢查是否還有活口。接著他在院落外圍的一處停下了。
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動，我也不敢稍動。
“慶之……”他忽然開口，“師傅可好？”
久違的聲音，一時間我以為是幻覺，恍惚間回到了童年的日子。我不由有些哽咽，翻身便要爬出圍牆。卻聽一聲槍響，頭頂上罩在牆上的瓦片豁然碎開。我趕忙蹲下。
我以為他還對我有所懷疑，趕忙開口道：“廉之，我是慶之啊！”
“我知道。”他說，“師傅可好？”
“林道之已經去世了。”我答道。
卻聽他一聲輕微的呻吟，彷佛經受了巨大的痛苦。我迫不及待要再次爬出圍牆，卻又聽一聲槍響，手握住的瓦片又崩裂開來。我返回原處，不敢露頭，禁不住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慶之，我不想見麵尷尬。我是個罪人。還是隔著圍牆說話吧。”他說。
“什麼罪人不罪人的。這都是林道之的錯。”我說。“林道之臨死之前還在找你。他說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我心裏也有些酸楚，廉之的苦，沒有人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師傅沒有錯，你不要這麼說他。這都是我自找的。”他默然答道。
我忍不住說道：“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林道之一輩子沒認過錯，臨死卻……。他已經死了，這些過去的恩恩怨怨，就讓它過去吧。行不。”
“師傅怎麼死的？”他忽然問。
“你不要怪師妹……”一時間我心裏百味複雜。有心為桃花師妹開脫罪責，可是卻找不到好的理由。無論怎麼說，師妹弑師這是事實。
牆外很長一段時間很安靜。我心內焦急萬分。
“下次你出門小心一些。如果今天不是事起倉促，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就碰到了你，你今天就交待在這裏了……”他忽然轉口問道，“你過得可好？有什麼難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