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龐礡 編輯 翁倩 [email protected]
老話講和氣生財，但美國姑娘當娜 亞曆山大（Donna Alexander）不這麼想。在德克薩斯州東部的達拉斯，她開了全世界第一個“泄憤屋（Anger Room）”，給滿腹怨氣、心有憤憤的顧客提供一個發泄場所。
這幾乎是世界上惟一一個沒有規矩的地方。電視電腦電冰箱，書桌衣櫃雙人床，一切在日常生活中惹到你的東西，都能在這裏報仇雪恨。當娜甚至在每個房間擺上一個人形模特，來承擔假想敵的角色。而你要做的，就是在30分鍾內將一切毀滅殆盡，然後把一室狼藉留給工作人員清理。不過，客人不可以在這裏停留超過30 分鍾——小屋隻容納小怨小怒，至於那些一時半會解決不掉的大怪獸，當娜會推薦心理醫生來治療。
你如果在YouTube上毫無準備地點開了泄憤屋的宣傳視頻，可能會被那些打得酣爽的人嚇到——他們手中拿著棒球棍或者高爾夫球杆，甚至人形模特長長白白的腿，對著家具猛揮下去。開始打砸之前，常有客人向當娜索要更犀利的武器，甚至有人想帶自己的電鋸來，當娜自然不會答應。不過有限的“凶器”也限製不住“暴徒”的發揮，不到半小時，他們有能耐讓房間裏的一切變得支離破碎。
剛開始，當娜會為怒氣帶來的潛力感到吃驚：看上去羸弱的姑娘和年輕的學生，也能一棍子打碎一塊電視機屏幕，但日子久了也就見怪不怪，而且對顧客們的脾氣，她也能摸個差不多。中年女性喜歡砸廚房，白領一族偏愛毀電腦；臨近聖誕，必會有一群中年人預定裝滿聖誕樹和禮物盒的房間，發泄一番之後繼續去選購禮物；一個中學生為了讀書的壓力，砸碎了一整張書桌。
有幾個職員在午休時間專程來“砸場”，挽起襯衫袖子、戴著口罩頭盔就開始動手，後來當娜專門為這群顧客準備了便裝，以防正裝限製了他們的發揮。最讓當娜吃驚的是一個5人小組，他們在談話中無意提及自己的身份——某個總統候選人的智囊團成員。當娜隻有保持緘默，“什麼也不問”。
可房東什麼都問。當娜在3年間被多個房東拒絕過，整個德克薩斯州，隻有達拉斯的這家房主對當娜的生意點了頭。原因不難理解：沒人想把房子租給“瘋子”；更何況全美國都找不到類似的“泄憤屋”，哪怕當娜再三解釋，房東們也不能想象一群暴怒的人會把自己的房子破壞成什麼樣。泄憤套餐自然不包括砸牆，當娜甚至在四壁貼上結實的木板，但不盡興的客人還是將球棍揮向牆壁，留下一堆坑坑窪窪的傷痕。
誰的心裏沒點暴力的種子呢？心理醫生、瑜伽教練，這個世界不乏幫你馴服野獸的人，但當娜卻覺得，有些野性無法化解，憋得久了難免傷及主人。朋友們的暴力需求，小到咬指甲、撕紙，大到酗酒打架，當娜通通看在眼裏。10年前，剛剛拿到大學畢業證書的她，就在自家車庫裏建了泄憤屋的雛形，隻要付上5塊錢，就能在這裏撕幾張紙片、摔幾隻碗碟。“當娜的車庫”口耳相傳，好多人慕名而來。2008年孩子出世後，當娜不想讓他好奇車庫裏的生意，更不想讓他過早暴露於這些負麵情緒裏，才在2011年將“泄憤生意”搬進了現在的房子。
4年後的現在，當娜每月接待超過200位客人，已經開始招募其他城市的加盟者；而模仿者將泄憤屋搬到澳大利亞、俄羅斯和敘利亞，那些為工作、生活乃至戰爭苦惱的人終於有一個角落，可以將心中怒火毫無歉疚地傾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