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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五一,心情複雜的丁一把焦慮和恐慌,良知和折磨,情感和內疚一股腦都裝進了行囊,他要把這些東西一樣一樣的丟在路上,換回足以讓心靈安歇的歸宿。
明天丁一就要走出格E木,徒步走走上青藏高原了。他掂量著不能再減的隨身物品,最滿意的就是剛買來的價格低廉的尼康光學相機了。攝影是他在大學期間熱處理老師給他培養出來的興趣。大學期間同學們人人都有家庭的經濟支持,丁一沒有。很多學員都是工農商學兵抽上來的,自帶工資,這個丁一也沒有。節假日同學都上街,他則找很多理由或偷偷的藏起來,一個人留在學校。他有時間陪老是加班,開始他在暗室裏幫老師衝洗片子,繼而過渡到洗像放大照片,最後老師索性把留學帶回來的蘇式一三五相機交給他使用,照完相自己在暗室裏製作,就這樣他喜歡上攝影了。大學畢業後四個月的工資讚起來先買了一台天津產東方牌子的一三五相機,還自製了放大機。在那個枯燥的年代,攝影給他的家庭生活帶來了色彩,也給家庭的每一個成員帶來了歡樂和充實。這次丁一隻希望這個愛好能給他帶來一個好心情,帶來暫短的滿足感,而這個三腳架關鍵時刻還是一件順手的武器。一切就緒,心情輕鬆,陽光也顯得格外和煦。
他閑步河東市場外圍,一個廢品回收的人正在清理戰利品,順手甩出半本書正好砸在他腳麵子上。這書雖然是半本但不失光彩,像沒讀過一樣,字跡清晰如新,撿起來看是《中國近代史教程》。丁一選個開闊陰涼之處翻看天賜的半本書,從一八四二年第一個不平等的《南京條約》開始,百餘年間全部是在槍炮威*之下的不平等條約,割地、賠款,一係列的喪失主權,細嚼就是兩個字:恥辱。
這兩個字的後麵明明白白記錄著民族恥辱的曆史和民不聊生的屈辱史。越看下去越是臉色越凝重,這些從中學就開始學,清清楚楚的揭露著西方列強的掠奪本質和瓜分世界的野心,揭示著一個落後就挨打的道理,也讓人們知道了隻有共產黨才能救中國的真理。父輩從被奴役和被掠奪中走出來,走得多麼悲壯;祖國這個大家庭即使是今天也並不強大,並不安全,列強的本性尤在,虎視眈眈,如果不撿到這半本書,曆史已經忘得幹幹淨淨。取而代之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在繁榮中的麻木,在麻木中的抱怨,在抱怨中的憤怒,在憤怒中的種種極端利己言行,這是多麼可怕啊,這樣下去曆史是一定重演的。
他的臉色越來越凝重,這本書不不偏不倚砸在自己的腳上,是蒼天在教育我還是在拯救我?這本書沒砸在那些把持著國家權力不幹人事的公職人員和先富起來人的腳上,偏偏砸在了和恥辱史極其相近的自己頭上,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他想,看起來我還有救,這本書不重剛剛好便於攜帶,正好漫漫長路與之為伴。他感激的看看那位埋頭忙乎的人,心有所思的走了。
他一天都很開心,直接跑到清真飯店要了一斤羊排,看著電視有滋有味的吃著。看不清楚的電視,聲音卻清晰響亮,他聽到後天就是五一節了,猛然間想起措姆每年五一都去納木錯。丁一猛地站起來急匆匆的趕回走,拿起背包奔南郊而去,他要搭車去納木錯。
第二天下午三點丁一趕到了當雄,去納木錯的好時刻已經錯過。
次日早上按照當地人的指點他細心的尋找著去納木錯的最佳方式。最佳方式就是搭乘納木錯當地人來采購的車,不僅有向導,還可以省下門票錢。丁一的運氣好,他看到的第一個車就是在納木錯紮西半島來采購的日式麵包車,問的第一個人就是這個車的主人落陽加錯。他濃眉大眼,一身漢人裝飾但有著經典的藏家朋友的特點,高大健壯,黑發油亮濃密,滿臉慈善,一眼真誠,每句話都柔和簡單,他聽完丁一要去納木錯的意思,第一句話:“上車吧,咱馬上就走了。”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沒說多少錢,也沒再看丁一一眼,就像沒這回事一樣去忙呼著他的事情去了。丁一不放心的問:“多少錢呢?”
洛陽加錯說:“我是開旅店的,住旅店二十,路上我是不收門票的,你給個門票錢?”
丁一喜出望外,又遇上個真誠簡單實實在在的朋友了,他二話沒說坐到了副架的位置上。洛陽加錯漢語格外的好,這就意味著他是一個有開拓意思有見識的藏家朋友的。
從當雄縣城駛入去納木錯的公路向西奔馳,不足十公裏路便要停車交門票。
從當雄縣城行駛向西步步上坡,約40公裏處陡峭山路頂點便到了海拔5150米的那根拉山口,洛陽加錯把車停下來給丁一當開了導遊:“這就是那根拉山口,你在那個標記著那根拉山口的大石頭邊上照張相吧。”他又拉著丁一隻給他看:“下麵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就是納木錯,但是咱們還要向前走去紮西半島。
下山時的景色益人,這是人間最美的一條路,神幻而富饒,安瀾而甜美,山巒小河,草原牧人家,遠望是雪山,近看是牛羊,恬靜入夢,生機盎然。
納木錯,納木,藏語為天,錯為湖,既“天湖”。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鹹水湖,它與阿裏的瑪旁雍錯,浪卡子縣的羊卓雍錯並稱為西藏三大聖湖,海拔高度4718米,納木錯的湖水來源於天然降水和高山融雪。納木錯東西長70公裏,南北寬30公裏,麵積1920平方公裏。湖濱地形開闊,分布著平原,沼澤和沙灘。納木錯是深水湖,湖水清澈,透明度大,礦化度低,湖麵呈深藍色。湖中盛產細鱗魚和無鱗魚,湖濱平原水草繁茂,是上乘天然大牧場還有野驢,黃羊,狗熊,狐狸,野兔等野生動物,是藏族人的生活寶地,也是著名的朝聖地。
湖水包裹著紮西半島,唯一的一條路直抵紮西半島,一眼望去四周是浩瀚碧藍如鏡的湖水,清波蕩漾依偎著白皚皚的念青唐古拉山遠山,仿佛就是一對情侶唯美唯俏的用心語交談,紮西半島靜靜地見證著他們的訴說。島上一眼望去盡收眼底,紮西寺借助於山腳下的天然岩洞修成,香煙繚繞,暮鼓晨鍾,小山不高,但神靈神幻,山下有十幾家旅店飯店遍布在半島一角。
丁一來這裏雖然是一心奔措姆而來,還是被紮西半島的神奇景致深深地吸引了,他把背包扔給洛陽加錯拎著相機便走了出來。
時逢五一的納木錯,當午陽光濃烈,微風送爽。
丁一逢屋必進,細細的觀察每一個藏家姑娘,他在尋找措姆。他有些失望,繞過半島從紮西寺出來,直奔湖邊,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他看著腳下湖水蕩漾著向他緩緩湧來,在岸邊堆起晶瑩的花朵,瞬間悄然離去無影無蹤,不經意間它又湧來,堆起更加燦爛的浪花,一浪高過一浪一次比一次絢爛。
在丁一的眼裏,這就是措姆,她在陽光下歡快的跑來,一根又粗又黑的大辮子在牛仔服上誇張的搖擺,拉起他的手跑向湖邊,在金色的沙灘拉著手飛跑,灘翻滾。他們沿著湖邊走向山崖,繞向半島的深處。半島的後麵是大海般的湖麵,峰林遍布,怪石奇峰,還有天工雕塑的石橋相連,它與藍天白雲的搭配組合堪稱夢幻,令人流連忘返。奇峰臨湖,上麵是天橋,下麵是洞,洞不深卻很幽靜,洞不大卻充滿陽光又能觀賞湖光山色。天橋上蹲著一對叫不出名的鳥,像喜鵲比喜鵲大,像白鷺比白鷺小,模樣比它們都乖巧,羽毛潔亮光澤,靜靜地相向而望。丁一深情地望著措姆,愛惜的用心去丈量她渾身上下每一處的變化,身高一米六六,腰圍二尺二,胸圍二尺七,臀圍二尺八,腳三十六點五。陽光下奶般的肌膚圓潤光澤,無處不散發著陣陣奶香,她一反常態,朦朦朧朧的閉上火辣辣的眼睛,隨著大起大伏越來越急促的呼吸,一團紅暈掛滿臉頰,滿身是矜持乖巧。丁一喜歡她那頭濃密的黑發,解開她的大辮子,一點一點把它拆開,蒙住了眼睛,蒙住了臉,蒙住了脖子,蒙住了------全蒙住了,人不見了。
丁一驚愕之餘已近黃昏,天已漸涼,恬靜的湖水碧藍的天,雪山清遠。
次日早上,天蒙蒙亮丁一便起了床,一刻也沒停留模仿著朝拜者去轉山。他和朋友洛陽加錯已經定好,九點送他回當雄。
丁一的突然舉措打亂了原定按部就班的行走計劃,他改了,改為一段一段走。
他要先走當雄,羊八井到拉薩段,再返回格爾木走至昆侖山口段,他把這種走法稱之為兩頭堵,因為他有一個在這條線路上跑車的朋友,還有對兩個女人的牽掛,這次突然改變行程他是來和措姆道別的。
他到當雄一刻也沒遲疑,把思念和牽掛裝進行囊,大步流星奔羊八井走去,他不時回頭翹望,有沒有措姆追來,他嘴裏念叨著:沒見到的好,沒見到最好,心靜好好走自己的路,蒼天有靈就把這句話帶給你:我是專程來道別的,如果我傷害了你,請你慢慢的理解,現在你小還沒有資格,再過二十年你才有資格。你一定記住:每天都要開心快樂!
五月七日丁一走到了拉薩,在朋友處小住整備,侯老板一句話又打破了他的計劃,沱沱河的日出是五月的好,他要先趕到沱沱河。他自己在心裏風趣的把這種走法叫做:中間開花。
沱沱河蹲守了三天三夜,終於在破曉出了一次太陽,瞬間即逝。就是這一瞬間也完全滿足他的願望,他就是以抓拍在朋友間著稱。他一刻也沒停留向通天河走去,兩個小時後已經走上了開心嶺。站在滿是霜氣的開心嶺居高向通天河方向遠望,一望無際,開闊平緩,遠處草原起伏廣袤而無垠,腳下兩座連環大橋環環相扣,從低穀搭高,高到山頂,蜿蜒之餘筆直的探向遠方,令人心情豁然開朗,憂鬱和煩惱,焦慮和煩躁,恐慌和內疚統統一掃而光。他完完全全的陶醉在大自然之中,已經感覺不到清冷的涼氣麻木了鼻子和手,他在低穀和山坡上穿梭盤旋,選擇角度照大橋。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已經悄然過去,危險漸漸的*近。
丁一剛從橋上下來,拐過山包遠遠兩條藏狗飛奔而來。丁一迎著狗向公路跑,在公路上他丟下背包搶占高地備好三腳架撿好石頭,向兩條衝了過去,狗怎麼也沒想到有人能衝過來,一愣神,石頭砸在了前麵那條狗身上。
誰能知道丁一為什麼迎著狗往公路上跑呢?沒有防患準備是不會想得到的。一輪衝鋒過後無任何效果,丁一邊打邊退,又退至公路中央,一個桑塔納拐來拐去,躲過人狗大戰向拉薩跑了。狗受驚之際丁一又撿了塊大石頭向狗砸去,隨即三腳架就又掄了起來。一條狗在丁一側後方得逞了,把山地衣從肩撕開一直到底,像一麵旗迎風招展,呼呼作響。五十五歲的人了,在高原沒力氣,他一驚的瞬間,三腳架被狗死死咬住,他扯著這條狗畫圈躲著那條狗的攻擊,順手把紮西送給他那把藏刀拽了出來,迎麵戳向了那條撲上來的狗。
一輛翻鬥大貨車直衝過來,嘎一聲停在身旁。
門是打開的,丁一一步躥上去,車嗷一聲就躥了出去。丁一癱坐在那裏汗流如雨,耷拉著頭大喘氣,想擦擦汗,兩條胳膊酥軟無力,任憑汗水滴滴從臉上滴下來。副司機吃驚的叫著:“哎呀!是個老頭啊。”
司把車停下來,晃蕩著腦袋,說:“哎呀,真不敢想啊!怎麼一個人走這條道啊?趕緊看看身上的傷啊!”
副駕駛:“看看你這衣服,脫了扔吧。”丁一看著自己的衣服,全身除了鞋是完好無損,其它都是慘不忍睹。
丁一無力的閉上眼睛,說:“來看看那兩個大橋,就是肩膀很痛。”丁一外把衣庫脫下來扔了,周開毛衫讓司機看。
司機說:“整個肩頭紫青,大牙印子沒見血,用不用打破傷風針啊?”
丁一說:“沒接觸牙,就是擠壓的沒事。”
司機邊說,邊把車開了回去收拾背包和三腳架。
副駕駛說:“兜裏還有衣服嗎?”
丁一說:“沒有。”
司機說:“沒關係,我們往沱沱河車站拉石料的,去那買一套吧。”
丁一把背包三腳架都撿了回來,司機對他說:“我們去采石場吃午飯裝石料,你也跟著去吧。”
汽車在巴納搓木下了公路,向東約三四公裏就是一個小采石場,香噴噴的大米飯味遠遠就飄了過來。丁一看著地地道道的東北大米飯和一大碗燉白菜,心裏熱乎乎的。
這兩條藏狗給他引出了三個恩人,眼前這兩個甘肅人,都是四十多歲。沒有這兩個恩人現在怕是屍體都硬了,還跑到這裏吃了頓三年多沒曾吃過的美餐。那一個恩人是這把藏刀的主人措姆,丁一一邊吃飯一邊摸著這把刀。這把刀足有一尺半長,是紮西措姆留給他的紀念,在關鍵的時刻給了丁一莫大的勇氣和底氣,就在束手就擒的時刻救了他命。這個被大自然的美景震撼成傻子的人,次日又向通天河走去,從通天河向雁石坪走去,從雁石坪向溫泉走去。
雁石坪至新溫泉間,他為防藏狗走鐵路,行走在幾十米高的路基上。刺骨冷風瑟瑟從背後吹來,他回頭一看大吃一驚。後麵的天驟變,漫天烏雲翻卷著、烏黑烏黑的惡風一座牆般的壓了過來,他站在幾十米高的路基上急切切的尋找遮擋,百米之外有橋,他拔腿瘋狂的跑去。風卷著砂石像一股氣浪把他卷起,毫不留情的扔到路基下,他就勢滾到防護溝裏,爬在冰水深溝裏把背包死死的抱在腦袋上,頃刻之間他就被砂石埋在了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