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叢的父親是一個殘疾人,母親也患有嚴重的哮喘病,咳嗽得厲害。小叢的父母對蘭蘭的印象非常好,認為這閨女喂豬,喂雞,侍弄園子,樣樣都行,樸實能幹,沒啥心眼,侍候他們二老也很盡心。
蘭蘭說,哥,你就放心吧,你不在了,我能丟下你的父母不管嗎?咱倆就不處對象了,可還是鄉親呢。
小叢說,蘭蘭,我最近可能有一個掙大錢的機會。如果我掙了錢,一定讓你在鄉下開個小超市,實現你的理想。
這時的小叢已經感到自己的一切都破滅了。他決定繼續幹下去,他隻有這麼一條不歸路了。
在齊齊哈爾的那幾天,小叢對蘭蘭非常體貼,以致蘭蘭改主意不想離開他了。可是,當看到小叢讓她立刻回老家的堅決態度,也隻好聽他的話回鄉下去。小叢送她去火車站時說,蘭蘭,記住哥的話,永遠不要到城裏來謀生活。
火車開了,兩個人都流淚了。
十三、小李的故事
另一個出現在案發現場的是小叢的表兄弟——小李。
他們幾乎是一同相約來省城闖蕩的。小李是個非常帥的年輕人,修長的身材,文質彬彬,與城裏青年並無差異。他最新的故事開始於一次坐火車。在火車上他認識了對麵座位的那個城市女孩兒。青年是青年人的通行證嘛。這一路他們聊得很投機,小李還請這個女孩兒在餐車吃了一頓飯,知道她叫王倩。接下來,他們就有了交往。
然而,這個城市女孩兒王倩對老韓手下的偵查員說,她並沒有和小李處朋友的意思,隻是覺得小李這個人挺不錯的,長得也挺養眼。
王倩的理想像許多年輕的城市女孩兒一樣,想找一個有錢人。就這麼簡單。
老韓心裏歎道,現在的城市女孩兒說這話一點兒都不難為情。
在火車上這兩個年輕人還相互交換了手機號碼。
王倩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說,你看,我這個還是老款的呢,而我的同事都換了最新款的手機了。
小李問,最新款的手機要多少錢哪?
王倩說,那就看什麼檔次了,全配齊了得上萬呢,就是一般的也得四五千。
小李說,好像……手機二百塊錢就能買下來。
王倩笑了,沒說什麼。
接著她說,你看,我們同事休假都去國外旅遊,而我呢,隻能上我大姨家。真沒勁兒,回去都沒法和同事講。
小李和王倩不僅認識了,而且還有了進一步的交往。有一次,兩個人喝完咖啡,正好順路到了王倩的家,王倩便邀請小李到家裏坐一坐。
這是一個普通的家庭,王倩本人也不過是一個企業財務科的出納而已。那一次小李隻在她家呆了幾分鍾就告辭了,他感覺到王倩的父母並不歡迎他。小李走後,王倩的父母向她詢問了小李的情況,很快就知道,小李既沒有文化也沒有工作,更沒有住房,而且還是一個農村青年。父母問,你們都聊了些什麼,怎麼認識的?王倩便饒有興趣地給父母講了他們認識的經過和聊天的內容。
父親說,不要和他亂處,你講話啦,他連個手機都買不起,光人長得好看有什麼用?
王倩笑著說,老爸,你也太敏感了,家裏來個男生就是我對象啊?我根本就沒想和他處朋友,僅僅是對他有點兒好感而已,他人倒是挺憨厚的。
小李跟著表哥到城裏來,也是有自己的一份理想的。他想,在城裏打工掙了錢之後,買一輛小型卡車跑運輸。他已經偷偷地學會開車了,隻是沒有錢上駕校考駕駛證。如果自己有了車,掙了錢,就可以蓋個房子結婚了。這次在火車上遇到了這個城市女孩兒,讓他的理想發生了一點兒小小的變化,他想,首要的是要博得這個女孩兒的好感,給她買一部最新款的手機,然後,跟她處朋友,哪怕做個倒插門的女婿也成啊。
在鄉下,小李的家是低保戶,父親死得早,現在家裏隻有母親、他和姐姐三個人了。母親一直在為兒子成不了家而發愁。小李的姐姐又嫁到南方去了,和那裏的一個打工仔結了婚。他們母子全靠姐姐郵來的那點兒錢來維持生活。可是姐姐那邊過得也很艱苦,有一個孩子,姐夫又是一個力工,掙不了多少錢。所以表哥一叫他出來闖,他就毫不猶豫地跟出來了。
雖說王倩對小李有些好感,但在她的內心對小李的生活習慣還是多少有些反感的。她對老韓手下的偵查員說,她覺得小李的農村人口音太重,吃飯的時候嘴吧嗒得太響了。而且,“大小夥子兜裏沒幾個錢,連喝咖啡的錢都是我付的,也怪可憐的。”
剛開始交往,她對小李聊的農村話題還頗感興趣,可是久了,就厭倦了。家裏給她介紹了個博士生,父親對她說,老爸這一輩子窮就沒辦法了,這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認了,閨女你再找個窮對象,再去過一輩子窮日子,生下的孩子都要跟著你們遭罪,咱們一家啥時候能翻身呢?俗話說得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哪,孩子。王倩覺得老爸說得有道理,告訴老爸說,放心好啦,老同誌,女兒心裏有數。接下來,便和那個博士生接觸上了,先處處看唄。
而小李卻認為王倩之所以和他聊手機的事兒,是在暗示他什麼。這顯然是一個錯誤的判斷。要知道,愛情上的錯誤判斷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王倩倒是對小李很真誠,曾對他說,雖然你想開卡車跑運輸,但是,現在你恐怕還沒這個條件,你也不能光靠幻想過日子,首先得實實在在幹點兒什麼,從一點一滴開始才行。小李心想,這像我姐跟我說的話,實實在在幹點兒什麼,從一點一滴開始。那王倩的一點一滴是從新款手機開始的麼?
自從在火車上邂逅了王倩之後,小李在找工作的路上隻要看到手機店,就一定要進去看看。他已經對所有的新款手機了如指掌了,隻是兜裏暫時沒錢,隻能裝做要買的樣子過過手癮,然後再給人家放在櫃台上。
十四、作案
雖然這一對表兄弟在城裏漂的日子過得艱難,但是隻要偶爾掙了點兒錢,他們也會在街頭的小攤上喝點兒酒。
這次,他們又坐在小吃攤那兒喝了起來。也沒什麼菜,幹豆腐絲兒,三十度小燒。
小叢對小李說,老弟,我咋看你這些日子情緒不高啊,有啥心事啦?
小李就把自己遇到那個城市女孩兒的事講給他聽,然後說,哥,咱就是沒錢哪。我要是能買一款最新型的手機,就能把這個女孩兒搞定。
小叢說,不見得吧。
小李說,哥,你也別光說我,我看你最近也一直打不起精神來。
小叢說,你說得對啊。咱們哥兒倆就是兜裏沒錢啊,跟你說實話吧,蘭蘭懷孕了,現在連打胎都沒錢。
小李說,哥,這可等不得呀,蘭蘭肚子會越來越大的,那可就不好辦了。我看不行你們就結婚得了。
小叢說,可我壓根兒就沒想和她結婚啊。現在我就是一門心思想弄點兒錢,把胎打掉,再和她分手。蘭蘭也同意了。但是,現在唯一的難題是沒錢啊。
小李說,是啊,上哪兒弄錢去呢?
但是,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初定了一個弄錢的辦法——搶劫。兩個人很興奮,躍躍欲試的樣子。假如在夜裏兄弟倆能劫一個有錢人,弄個萬兒八千的,事情就全部解決了。
在搶劫計劃實施之前,他們還特意到錄像廳看了幾部有關犯罪題材的故事片。兩個人很認真地觀看了劫匪的搶劫過程,並一一作了記錄。他們認為,搶劫之後,不僅僅是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最重要的是如何成功地逃脫。現在,敗家的城市正在實施“天網工程”,整個的城市到處都是攝像頭,要抓緊找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作案才行。不然,整個作案過程就成了現場直播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用僅有的錢到批發市場買了兩把尖刀、口罩、電棍、手套、鴨舌帽,以及膠布和繩子,等等。另一方麵,他們白天睡覺,晚上出去踩點,尋找沒有警方攝像頭的街道。在踩點中,這兩個鄉下青年無意中發現,公安局正在修車場那一帶搞“天網工程”,在工程還沒有完成之前這段空白區,就是他們千載難逢的作案好機會。地點選好了,但搶劫的目標還一直沒有確定下來,有時候發現了合適的目標,不是對方長得高大威猛,就是街上有人過來。但更多的是他們心裏膽怯,沒敢下手。
很快,兩個鄉下青年的口袋裏的錢所剩無幾了。那天晚上,他們在一家小店吃了燒餅和豆腐腦兒。
小叢對小李說,這是咱們最後一頓飯了。明天早晨,咱們連飯錢都沒有了。今天晚上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了。
小李說,哥,我有點兒害怕。
小叢說,咱們就做這一回,完了就洗手不幹了。
小李說,哥,要不,現在就別幹了。
小叢說,手機不要了?
小李沒言聲。
小叢說,賭一把吧,搶到了就搶到了,搶不到,我們就認命了,明天就回鄉下去,踏踏實實地當個農民算了。
小李說,哥,我聽你的。
晚上十點,兩個鄉下青年躲在那個尚未安裝攝像頭的僻靜街道,等待合適目標的出現。一直等到十二點,他們看到的不是那種一看就沒錢的人,要麼就是身體壯實的大漢,他們根本對付不了。
小叢對小李說,再等等,等到一點,還沒有,咱們就放棄。
小李說,行。
話音未落,就看到一輛轎車駛過來停在了路邊,隨後從車上下來一個女的去磚垛那邊嘔吐。這個女人一看就是一個有錢人。
小叢立刻對小李說,來啦。你去對付那個女的,我去對付車裏那個人。
兩個人像幽靈一樣走了過去。小李悄悄地繞到那個女人的背後,趁她不注意,用從地下拾起的半塊步道板猛擊了她的頭部。那個女人一聲沒吭就倒在地上了。小李馬上去翻她的口袋。從她的口袋裏翻出了一部手機,借著月光一看,是很高級的那種,他立刻悄悄地把手機塞到自己兜裏。
轎車這邊,小叢突然拉開車門,撲過去用匕首逼住了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個男人的喉嚨,一邊企圖翻他衣兜裏的東西。這個被匕首逼住了的男人就是林拓。林拓看到這個歹徒又瘦又小,並不是他的對手,仗著會點兒武術,開始奮力地反抗。對方的反抗讓小叢完全慌了,用匕首死死地摁住他的脖子,很快,鮮血開始順著他的手熱乎乎地往下淌了。林拓用力掙紮,死死地抓住那隻持刀的手腕。小叢感覺自己快支持不住了,就在近乎絕望的一瞬間,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把匕首紮進林拓的脖子裏,林拓的手立刻鬆了下來,但小叢卻仍在用力摁住匕首。林拓已經完全不行了,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兄弟,你不用太使勁兒了。然後,就斷氣了。
這時,小李跑了過來,看到這種情景,不禁大吃一驚,問,死了?
小叢說,趕快幫我把他抬到後備廂去。
兩個鄉下青年把林拓的屍體抬到車後備廂裏放好。然後,飛快地來到那個女人跟前。這個女人就是張燕。
小叢蹲下來,仔細探了探張燕的鼻息,說,沒事,還活著,快把她弄到車上去。
於是,兩個人把張燕拖到車上。在車上,用事先準備好的膠帶把張燕的嘴和眼睛封上。然後由小李開車,直奔鬆花江大堤。這一路上,小叢在她的包裏翻出了一遝現金和一張銀聯卡,還有一部手機。
他們在鬆花江大堤選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將車停了下來。然後,又從後備廂裏抬出林拓的屍體,扔到江堤上,之前從他身上搜到了一部手機。這時,張燕已經醒了過來。由於眼睛被膠帶蒙住,她看不見對方。小叢在撕開她嘴上的膠帶之前說,你要喊,我就殺了你。
張燕使勁地點頭。於是,小叢撕開了粘在她嘴上的膠帶。
小叢問,這張銀行卡裏麵還有多少錢,密碼是多少?
張燕說,裏頭還有五萬塊錢。我不能說密碼,說了密碼,你們就會殺了我。
小叢說,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殺了你。那個男的我們已經把他做了,就在江堤上。
張燕說,好好好,我告訴你密碼。可你們不值得為林拓這麼幹呀……
張燕告訴了對方密碼後,小李用張燕的這部手機撥通了銀行的客服電話,因為一切都是自動操控的,他很快得知張燕的卡裏麵確實存有五萬元。
接著,這兩個農村青年將張燕拖下車。
張燕驚恐地說,你們不是答應不殺我嗎?
小叢說,我們說話算話。把你綁在大樹上之後,我們就走。明天天一亮就會有人來救你。
兩個人把張燕綁在雜樹林裏的一棵大樹上,然後迅速駕車離開了。
車上,小李問小叢,哥,我們去哪兒?
小叢說,火車站。
小李說,不去自動取款機取錢嗎?五萬哪。
小叢說,那裏有監控頭。
兩人開車到了火車站。後半夜的火車站靜悄悄的,沒有多少人。他們將車停在陰影裏。
小叢說,把他們的手機都扔在車上。
小李問,為啥?手機挺好的。
小叢火了,告訴你扔你就扔!
然後,兩個人翻過火車站後圍牆,來到了站台,正好有一列開往齊齊哈爾的火車,他們就上了這趟車。
十五、逃亡
到了齊齊哈爾之後,他們兩個人選擇了一家偏僻的小旅店住了下來,並把那一萬五千元錢分成了兩份(包括從林拓身上翻出的三千元),每人一份。他們打算在這裏暫時避避風頭,等一段時間再說。
半個月後,小叢說,他要回去一趟,先把蘭蘭肚子裏的小孩兒打掉,然後就回來。在等待小叢回來的日子裏,小李一直擺弄著那個從張燕的兜裏翻出的手機。小叢並不知道小李私藏了這部手機。前麵說過,小叢是一個手機愛好者,對手機的某些功能是了解的。他知道拿了被害人的手機,隻要一打電話,電信部門就有記錄。
十六、監控
老韓已經從張燕的口中得知她還有一部手機不見了,而且他手下的偵查員在作案地點和被害人的車上都沒有找到這部手機。老韓推斷,很可能凶手拿走了這部手機。他指示技偵部門,全天候跟蹤這部手機。但是,十多天過去了,這部手機始終沒有打電話。
從收集上來的錄像上雖然發現從林拓那輛轎車上下來的是兩個年輕人,但是,因為他們戴著口罩,帽簷又壓得很低,無法看清楚他們的長相。而被害人張燕因為眼睛被歹徒蒙住,也無法說出犯罪分子的相貌。根據這輛被盜轎車停靠車站廣場的時間,老韓命手下的偵查員查閱了所有在這個時間段進出車站的火車,並對這幾列火車經過的沿途各站的錄像進行排查。
就在整個案件陷入低穀的時候,突然那部手機開機了。開機的時間僅僅是三十秒,隨後就消失了。這是多麼關鍵的三十秒啊!
十七、抓捕
老韓立刻帶領偵查員驅車趕到了齊齊哈爾,終於找到了那兩個年輕嫌疑人藏身的小旅店。
在頭一天早上,小叢剛剛回到這個小旅店。他對小李說,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如果我們被警察抓住,肯定是死罪了。你雖然沒有殺人,但你是同案犯,至少也得判你個無期徒刑,你得在監牢裏呆一輩子啊。
小李緊張地說,那他們也得抓到咱們算啊。
小叢說,是啊。隻是這一萬五千塊錢不好幹什麼。咱們得先逃到南方去,但是去南方得有足夠的錢,有了足夠的錢才能遠走高飛,才能安全。所以,咱們倆得再幹一把大的。
小李說,哥,我想跟那個女孩兒聯係一下中不?
看到小叢鐵青的麵孔,小李說,看來不行啊。那以後再說吧。不過,哥,我想在咱們遠走高飛之前,見她一麵。
小叢說,想買個高級手機給她是吧?
小李點點頭。
小叢說,幹完活再說吧。
……
他們打算當天晚上就開始行動。這天白天他們正在客房裏睡覺的時候,老韓帶領著他手下的偵查員猛地破門而入。
當老韓看到麵前是兩個稚嫩的年輕人時,多少有點兒吃驚。是啊,這兩個小夥子,一個是白白淨淨、瘦瘦高高的,甚至有點兒歌星的樣子。另一個看上去也很憨厚,很老實。這一瞬間,他除了惋惜也頗感心疼。
老韓手下的偵查員幹淨利索地給這兩個農村青年戴上了手銬。
小叢大惑不解地問,叔,你們是咋找到我們的?
老韓開玩笑說,我猜的。
……
原來,小李在等待小叢回來的那段時間,他忍不住打開了從張燕口袋裏翻出的手機。但他沒有給任何人打電話,隻是用了30秒向電信部門詢問了一下手機上還有多少餘款,然後就迅速關機了。
尾聲
桃源村的鄉警於得水,依然是優哉遊哉,像他的前輩老韓當年在這裏當鄉警一樣,每天一大清早就出來啦,權當是鍛煉身體嘛。在他管轄的片區逛上一圈兒,順便拾點兒柴火,再到江邊跟打漁的鄉親嘮兩句,有啥新情況沒有哇?漁民說,有哇,我親眼看見一隻野貓把樹上的喜鵲窩給掏了。於得水說,我看你就像那隻野貓。我可告訴你,你家那個大小子給我盯緊嘍,虎了巴嘰的,兩句話合不來就動手,你得給這小子戴上籠頭,不然整出事兒來,你就別打漁了,天天上衛生所打吊針去吧。漁民說,他敢給我鬧事兒,我剝了他的皮。於得水說,你看看,你看看,又他媽的來啦,要說服教育,把他往正道上領。開心地扯一會兒,再扔倆錢兒整兩條鯉子,回家了。這一天連吃帶喝都有了。然後,有空再幫助漁民們補補漁網,串串門子,聯係聯係村裏的低保戶,找後進青年嘮嘮嗑,談談心。到了年底,錦旗也有了,模範也當了,獎金一小遝子,臉紅撲撲的,多幸福的一個人哪。
老韓卻不勝感慨地想,誰會想到桃源村這些看似沒勁的、瑣碎的工作,對某些年輕人的一生何等的重要啊。
這一天,老韓專程開車去了桃源村,一方麵應於得水和老鄉們的要求,給村民們介紹一下這個案子,另一方麵跟小於敘敘舊,嘮嘮嗑兒,喝兩盅。
聽村上的人說,於得水正在江邊呢。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天天去江邊看看,在那些常有人冒險過江的地段插上警示牌,告訴行人,這一帶冰凍的江麵上有暗溝,禁止行人過江。可是,盡管如此,仍然有人不顧一切地為了省一塊錢的車錢,在將化未化的江麵冒險過江。一次,於得水親眼看見一個行人在江麵走不到一半兒便掉到江裏了。冰麵太脆,他根本沒法施救。於得水心想,這哪裏是過江呀,明明是自殺嘛。於是,於得水又重新寫了一個牌子插在江邊,上麵是醒目的大字:前麵已經有七個人冒險過江淹死了,您,是下一個嗎?
江堤上的於得水回頭一看,見老韓正朝他走來,高聲地喊,前輩來啦,知道不,村上正給你燉開江魚呢。
責任編輯/張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