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駕崩七日,皇太子李顯已於靈柩前即位,稱皇帝。
人下世了,入土為安。埋骨還需桑梓地,朝廷讓欽天監看了吉日,定於本月十五日啟程回長安。
李治靈柩未動,倒從長安傳來消息:昨日,前刑部李侍郎歸天了。
刑部侍郎李道裕,那是李彩的外公。
這天,李彩隨著五品以上的誥命在宮裏哭過一回,要離開,倒被新皇叫去了。
皇帝問:“你是叫深兒吧?”
李彩這幾日精神欠佳,隻回道:“是,陛下。”
皇帝再問:“李道裕是你的外祖父?”
“正是。”李彩如實回答。
“長安傳過來消息,你外祖父前日歸天了。”李顯看她驚愕的表情,接著道:“先皇臨終囑托,叫我對你照顧一二。明日啟程歸京,你可要回長安為你外祖父送葬嗎?”
李彩精神實在不濟,隻好回答:“陛下,小女不知。”
李顯看她焉焉的,道:“罷了,你若要回去,便即刻動身收拾,隨朕明日回長安。若不去,也罷。明兒給個信兒。”
“謝陛下。”
“不必了,去吧。”李顯說完,往殿後走去。
大殿之後,是如今的太後,坐在榻上喝茶。
太後見兒子歸來,念叨著:“顯兒若累了,便回去歇著吧。”
“是,母親。母親也早些歇了吧。”李顯拱手出去了。
“李道裕”,太後看著李顯的背影遠去,眼前浮現出往日的情形。
那是君臣共同討論張亮謀反一事。
“陛下,臣要告張良謀反。”張姓大臣走出來,參了一本。
“張亮?此人要謀反?”
“陛下,張亮常使人暗觀天象。前兒竟請了道士公孫常、程公穎作法,占了一卦,說是大吉。”
“怎麼個吉法?”
“說是貴不可言。”
貴不可言?
“對,陛下,這貴不可言,難道不是要取代天下嗎?”
“愛卿言重了,單憑此一條,便要定他謀反之罪,太過牽強了吧?”
“陛下,臣也要告張亮謀反。”一王姓大臣站了出來。
“王愛卿也要告張亮謀反?來講講。”
“陛下,這張亮每到一處便要認下義子,以掌控地方時局。如今有張亮義子常德揭發張亮此次竟然收了五百義子。”
“真有此事?他張亮養五百義子要做什麼?”
“陛下,張亮為這五百人配了盔甲兵器,日夜操練,不是為謀反還是為何?且有術士見張亮臥形如龍……”王姓大臣沒有說下去,意思不言而喻。
太宗的臉色越來越差,慍怒之色越來越重。
群臣注意到風雨欲來,心有疑慮終不敢言。
李世民怒了,他是真的怒了,張亮是他的心腹,如今做出這樣的事來,他咬著牙,一字一字的道:“張亮謀反,其罪當誅!”
“陛下英明!”王姓大臣附合了句,底下大臣見狀也跟著附合:“陛下英明!”
大殿寂靜,隻有一個響亮的聲間音傳過來:“陛下,陛下三思。”
一旁的武媚娘看到一大臣手執玉軌走出行列,是匠作少將李道裕。
“李愛卿,可有異議?”
“是,陛下。”
李世民大手一揮:“朕向來讚同大臣各抒己見,說來聽聽。”
“回陛下,這張亮向來擅長地方吏治。不但但是張亮,朝中不少大臣到地方任職,十有八九都會在當地找消息靈通之人認養子、走卒。這張亮每到一處便在當地認養子,這養子便是當地之人,認他們為養子、走卒也是為了解當地民情,此舉無可厚非。”
“那五百養子如何呢?”
“陛下,五百養子,道聽途說,豈能為憑?”
“那術士之言,貴不可言又當如何解釋?”
“陛下,但聽這二人之言,如何可信?這二人當日即便在張亮麵前說了這些話,如今又來揭發張亮,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