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生就愛慕上了一個男子,本來她是有一半機會移情別戀,畢竟大千世界,各色男兒她還見得太少,惜乎那個男子在她最愛慕他的時候死了。
她的愛慕對象溘然長逝,但她的愛戀卻沒能隨他的去世戛然而止,對他的思念瘋狂茁壯起來,把她的心塞得滿滿的,導致那一半的移情別戀還沒出頭就婦死胎中了。
靈子茗那邊思緒萬千,沐晉楠也並非全無所知,隻是各人有各人的所求,她求他死,她救她生,看似矛盾,其實都是各人私心,並無妨礙。
他勾唇一笑,垂下的眼睫覆住眸子,高挺的鼻梁在月色下劃出一抹深色剪影,他的臉半明半暗,神色難辨,似笑似悲。
沐晉楠捏出錦囊裏的那一魂,輕輕一吹,夜色裏飛出一瓣紅梅,飄出去憑空幻出一個粉衣女子,潑墨長發披散在肩映著瓷白小臉,水瑩瑩一雙眼下鼻頭小巧,嘴唇小小看起來粉嫩軟糯,身下軟腰盈盈一握,當真一精秀雅致的美人,惜乎與錦瑟並不相似。
靈子茗打眼裏一瞧,覺得滑帝不是一般的瞎,這倆姑娘哪像了,她其實嚴重懷疑他就是想享齊人之福所以對沐晉楠扯了謊。
“這還是你造的孽緣,當得你來了結”,沐晉楠看一眼抱著靈璃子不撒手的靈子茗,陰測測一笑,眼眸幽暗,神色不明,綜合起來看嘲諷的意味卻很是明朗。
“你的血能撐幾時?此時他需要的應該是一件法器,而不是一個女人的臂彎”,說完,沐晉楠就轉過了身去,不再看她,留給靈子茗一個背影,一副你愛來不來的樣子。
靈子茗看看即使昏過去依然不住抽搐的靈璃子,咬咬牙,把他和荊虞扶回那間破敗的宮室裏,隨意找了一個看起來不那麼破的房間,把他二人安置下來,嘴裏卻是不想落下風,“如果不是被你拿捏住了把柄,我是不會去的。”
本來,按她的本意是不打算管荊虞的,但考慮到靈璃子術法十分不穩定,若是把他丟棄在路邊,很容易因為術法失效,暴露出靈璃子的行蹤,所以她無奈不得不把也一同搬到了宮室裏。
整個過程沐晉楠一直以背影的姿態立在水榭之上真真的冷眼旁觀,她一個姑娘左手一個,右手一個,馱著兩個裝嫩的男子,穿過亭台,跨過樓閣,他二人雖麵貌都是稚嫩,但是這麼多年的飯也不是白吃的,所以體積雖小,但是質量委實很過硬。
幸好,錦瑟是個傀儡,動作緩慢,攏共到現在也沒走了幾步路,否則她真的會馬上提刀去跟沐晉楠拚命,雖然她每走一步都在心裏數一聲,之後這八百步她一定是會加諸在沐晉楠身上,再翻個倍,砍上去的。
但是她依然很不爽,這種不爽一直持續到靈子茗跟著沐晉楠走進一個七拐八拐的宮道裏,然後戛然而止,因為她和沐晉楠走失了,迷路的焦慮代替了她一路如何把沐晉楠大卸八塊的各種計謀設想,這時候靈子茗忽然發現了自己一直想砍死的這個人的重要性。
因為她既不知來路也不知去路,在第三次轉悠一圈回到原地後,靈子茗決定放棄,等沐晉楠來找她,想想是個好辦法,她立刻安心地團腿坐了下來,提溜出自己腰間的酒壺,灌一口,解渴。
直到日落西山,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天的盡頭,沐晉楠還沒有來找她,這時,距離她和沐晉楠走失已經過去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日頭升降,靈子茗基本肯定了之前的猜測,沐晉楠也迷路了。
靈子茗想自己要不要去找他,但是轉念又一想,自己本來就是個路癡,靈域的路她走了那麼多年,也沒整明白,自己去肯定是找不到他的,又想他萬一已經找過來了,那自己去找他豈不是又要走散,一番權衡,靈子茗最終決定還是在原地等他。
天色灰暗下來,靈子茗不禁胡思亂想起來,話本裏的香豔故事通常在天色灰暗之時上演,才子佳人無論是私會於何種幽暗之所,不管是花園還是回廊,成就一段好事的必要條件就是將黑未黑之際,一般都是晚上。
之所以話本裏的經典橋段都出現在這個時候的主要原因,是因為男女都覺得夜色既可以把自己違背理法的事蓋起來,不被人輕易察覺,又因可能被察覺而產生興奮的情緒,這樣的情緒會他們更加情比金堅。
當然這不是靈子茗的親身體驗,並且她也不認同她這種戀愛觀,她覺得那實在太過草率,你若隻是晚上見著他興奮無比,那還不如晚上去找小倌倌,這樣不是更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