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佛教自鬆讚幹布時期已正式傳入藏地,並得到藏王的支持和推行,但那時佛教在吐蕃還說不上真正立足,占主導地位的宗教依然是本教。一方麵,當時吐蕃也還沒有產生本土的佛教僧侶,並且從外地迎請而來的佛教僧人的數量也很有限,特別是那些為了翻譯佛經而被邀請來的印度、尼泊爾和漢地的學僧,在譯經工作完成後,藏王給予他們嘉獎的同時,又下令將他們送回了各自的故裏。另一方麵,當時在吐蕃無論做什麼事情,尤其是傳播外來宗教,必須要迎合本教的基本觀念和習俗。如《嘛呢寶訓集》中所說,佛教那時為了符合大眾的口味而“采用本波教、第吳和仲居的方式去引導吐蕃人民信仰佛教”,為了後人的事業又將佛經、咒術、本波教以及財寶、詔書等分別埋藏在四柱間、壇城下和龍廟裏。可見當時的佛教基本上隻是通過本教的儀軌流傳,還沒有真正發揮出佛教自身特有的宗教功能。
第三節藏傳佛教前弘期
從鬆讚幹布之後,經過貢鬆貢讚、芒鬆芒讚、都鬆芒波傑三代讚普,吐蕃的宗教依舊由本教掌控,佛教處於沉寂狀態,不但沒有能在吐蕃社會中進一步傳播,甚至與王室之間本已存在的密切關係也有所鬆弛。到了8世紀赤德祖讚時期,才又開始在藏王的倡導下重新得以複蘇與發展。
一,沉寂後的複蘇
赤德祖讚執政後,繼承了鬆讚幹布時期的推廣佛教政策,又在吐蕃開始了弘揚佛法的活動。
弘揚佛法的第一步是引進佛教人才,赤德祖讚從尼泊爾、印度、西域及今中亞毗鄰地區和漢區等地邀請佛教高僧入藏。他首先派出裨呷·木勒果夏和聶·咱納古瑪諾二人到印度迎請高僧桑哇(佛密)和桑傑希哇(佛寂),結果這兩位高僧正在岡底斯山修行,二人馬不停蹄地趕往岡底斯山後,兩位高僧雖婉言謝絕了藏王的邀請,卻將經藏中的《分別經》《金光明經》《百業經》《密乘事部》及《鄔波經》等五種大乘經送與二人獻給藏王。赤德祖讚對這五種大乘經極為重視,修建了五座佛堂作為存放經書的處所。
第一次迎請印度高僧的失敗並沒有讓赤德祖讚放棄努力,那之後他又多次派遣使者前往印度迎請高僧來吐蕃弘傳旨教。又有大量的西域及中亞地區的僧侶陸續入藏,再加上與金城公主的聯姻而帶動了大批漢地佛教僧侶的進入,有力地促進了赤德祖讚時期吐蕃佛教的發展。赤德祖讚不僅邀請和鼓勵外來僧侶入藏傳法,也十分重視派遣吐蕃青年去周邊地區學習佛教,他在位晚期,曾派遣以桑希為首的吐蕃青年到唐朝取經學佛。
金城公主的入藏也有效地促進和推動了吐蕃佛教的弘傳。作為一個虔誠的佛教徒,金城公主在吐蕃做了大量弘揚佛教的活動。據說她剛到拉薩,就要求觀看當年文成公主供奉過的釋迦牟尼佛像,遍尋小昭寺各處卻未聞蹤跡,後來又前往大昭寺,幾經周折,在牆外之護牆處發現藏匿釋迦牟尼金像之門,這才將佛像取出,加以供奉,並舉行了隆重的朝佛祭祀儀式。
通過金城公主的不懈努力,一些佛教活動在吐蕃開始具有一定規模,漢族地區的部分佛教祭祀儀式及“七期薦亡”儀式也開始進入吐蕃,並且,金城公主支持和協助藏王為西域及中亞地區的受難佛教僧侶創造條件,維護他們的宗教信仰,讓吐蕃對西域地區的佛教有了進一步的接觸和了解,還有許多漢族僧人也到達了吐蕃,並把小昭寺作為他們的集聚地,開展了諸種弘傳佛教的活動,為赤德祖讚時期吐蕃佛教的複蘇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二,第一次反佛運動
長期以來,本教在吐蕃的精神和政治領域都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佛教初入藏地,一開始時遭遇了一些輕微的抵觸(如大昭寺建築的不順),但由於佛教並沒有真正傳播開來,便被當成了一種與本教相似的宗教文化形式給予尊崇。但是在赤德祖讚時期,吐蕃社會對佛教的認識上升到一個新的層次,對佛教的部分教義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加上藏王大力倡佛,特別是鼓勵外來僧侶入藏弘法,這在很大程度上觸動了吐蕃王朝內部部分權力階層的現實利益,引起了本教徒的懷疑和強烈不滿。
大約在730年到741年間,拉薩發生了一次天花瘟疫,金城公主也是這次瘟疫的受害者之一。於是本教徒們抓住這個機會,公開宣揚這次瘟疫是佛教僧侶觸怒了古代鬼神憤怒的表示。在這種借口下,他們把外來的僧侶們驅逐出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