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住了，我卻沒說出口我要說的話。我想說我方才是在騙他的，但是我這自己說謊再是自己戳破謊言，怎麼都覺得奇怪。而且，戳破謊言大概等同於我向辰表白了吧？
他站了一會兒，沒等到我說什麼，他回過頭來，認真看著我道：“你方才是在騙我？”
我這心咯噔一下，卻有些安寧。
回昌這會兒才明白了我和辰的意思，她看看我，再看看辰，出聲道：“既然你們兩情相悅，那麼我便不打擾了。”她說完，離開了，真的離開了。
我回頭，看回昌一步步走遠，我有些喪氣。我得承認，我心裏很是失望。我雖然證明了辰心裏有我，但我也知道辰心裏還有另一個人。
我想，以後我要繼續被辰欺負了吧。
回昌沒走多遠，辰一把將我攬入懷中：“你想去麼？”他問我，口氣十分輕柔，我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看見，回昌頓住了腳步。
“我是個善忘的人，不論我去哪裏，過了一定的時間，我都忘了自己是做什麼去的。我無所謂。”
我說的這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心話，辰偏偏聽出了別的意思來：“果真？你若想去……走吧，一起去。”
“嗯，啊？”
我們三人這便開始了證實我身份的旅程。這三人裏麵，我是癡癡蒙蒙的，辰認為我是騙子，連帶著認為回昌也是騙子，而回昌，她照顧我，無微不至。
“海辰大人，為何不將端木大人臉上的傷疤去掉？”回昌終於觸碰我的那道傷疤，我沒有抵觸，卻下意識看向了辰。
我見著辰眼中一閃而過的促狹，我猜，他定是能夠去掉我的那道疤，卻不肯。而原因……果真是因為他心裏麵的另外一個人嗎。我有些不願意了，我想發脾氣，但見辰緊接著看向我，目光裏帶著一絲隱忍：“這不妨礙她什麼，若有可能，我情願她的容貌與端木絲毫不同。便……”
他接下來要說的，大概是為了我好？我看著他，回昌一把拉過了我的胳膊，熱切地看著我道：“端木大人，你莫要被海辰大人迷惑了，他不想治好你，是他的原因。但你身為刀劍局的主子，光明正大的，回昌不會允許你的臉上有這麼一道疤痕。”
我……還什麼都沒說好吧？我對辰接下來要出口的話也僅是猜測，且，我沒表達我不想除去疤痕的意思啊。我看了一眼辰，我看辰直視我的目光越發……難以琢磨了。
似乎，我未出口的話，辰和回昌都知道了。他們都知道，此時此刻的我的心裏，全天下都沒有一個對我不離不棄的辰重要。
我竟沒覺得難為情，一把將回昌的胳膊扯掉，也學著辰那般直接起來：“我是打算順著我丈夫的意思，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嗎？反正全世界都沒有我們恩愛來的重要，我順著我的丈夫天經地義。”我看辰那冷傲的臉上漸漸露出得意的神色，我於是話鋒突轉，“這是我高興的時候。若我不高興了，辰惹了我，那我還是要全天下也不要他的。”
辰的臉色微變，似是憤怒地盯著我。
那時候的我不知道，或是忘記了，高高在上的我和海辰，從未有過這時候的簡單直接和真情流露，無需顧忌旁的人。
回昌怔怔地看著我，大概是被我和辰之間的感情感動了吧。在我要說些什麼之前，她開口道：“大人變了許多，從前對海辰大人表白的時候，是要忌諱著旁人的。”
這話說得我好生尷尬，我睜大了眼睛看辰，辰輕咳一聲扭過頭去，這一次竟沒有說什麼“她不是端木”之類的話。
我便隻好嗔怒著看向回昌。回昌畢竟是我的侍從，便垂下頭，輕聲道：“屬下錯了，大人恕罪啊。”
“哼，你知道錯了，那得認罰！”我很自然地與回昌互動起來。
“屬下認罰就是。”回昌倒是對我百依百順，或許真的如她所說，我以前就是她的主子。
我看了看回昌，她雖然低垂著頭，但我能稍微見著她目光裏的神采。我想，這一份神采是因為她未失明，若是她看不見了便沒了這份神采了。
“那麼，就罰你讓辰幫忙治好你的眼睛，從此以後不論白天黑夜都要侍奉在我左右。”
我自認為我這條件提的算是友好，對回昌是好的，對我是好的，對辰，大概也是好的。畢竟，身為一個醫者，治病救人該是本分。
卻不料我滿懷期待地看向辰，他卻冷著臉色瞪著我：“我不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