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悄悄地停了,殘存的一隻白燈籠不知何時泛起了綠光,秦岑注意到這些的時候顯然已經晚了,因為棺材裏已經探出了一隻慘白的手,正搭在女人的肩上。
突如其來的涼意,驚得女人打了一個激靈,反射性的回頭,才發現那本應躺在棺材裏的窩囊的死屍正睜著眼睛看著她,塗著胭脂血紅的嘴,正對著她笑,露出裏麵森然的白牙。
無邊的恐懼中,女人竟達到了至高點,身體不受控製的痙攣,身下有液體不斷噴出,在極致的快感中,她死去了,連聲驚叫都沒有發出,隻剩下身體依然在抽搐,以及不斷噴出的液體,證明這個人剛才還曾鮮活的存在過。
肮髒的淫液濺到了秦岑的鞋子,可素來潔癖的秦岑沒時間注意這些,因為那本來已經死去的人正掙紮著從棺材中坐起,僵硬的身體顯然不如生前那般靈活,活動間有骨骼扭動的吱嘎聲。
“秦岑”在這毛骨悚然的吱嘎聲中,有人用粗嘎的仿佛生了鏽的聲音叫他。
斷線的思緒此時仿佛才連接上,秦岑驀然發現,衛然已經到了他的眼前,僵硬的手指正捏住他的下巴。
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她死不瞑目,讓她連死也不得安寧,可當她真的僵硬的站在他麵前時,秦岑猛然發現,這一刻自己心裏隻有麵對未知的恐懼。
跑,趕緊跑,心裏有個聲音催促著,可雙腿仿佛紮了根般死死地釘在地上,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
“不是想讓我死不瞑目麼”她收緊手指,看著那白嫩的下巴泛起紅痕“秦岑,怎麼?你這是,怕了?”
她愉快的咧嘴,慢慢的湊近秦岑的臉,張嘴去咬那白嫩的臉蛋,猩紅的胭脂蹭了秦岑一臉。
腐爛的氣息縈繞在鼻端,那個死人此時正在撕咬他的臉!
“衛然”他竭力控製身體不再顫抖,努力地使聲音平穩一些。
“你自作自受,像你這種人早就該死了,遺憾的是,在睡夢中死去,顯然太便宜你了”牙齒在打顫,可他對她的恨意依然不減分毫,嘴裏吐出的是最惡毒的語言。
“繼續說”她眯著眼輕笑,鬆開嘴,滿意的看著那白嫩臉上的一排牙印,殊不知自己臉上一片血紅,隻能看見黑漆漆的眼,以及森然的白牙,這一笑,活像地獄裏逃脫的惡鬼。
“這活春宮你可滿意?”秦岑惡劣的笑,七年來,他從沒贏過她,而她死後,他終於狠狠地打了她的臉。
“自然是滿意的,我家牡丹的技術絲毫不遜色於從前啊”鬆開鉗製他的手,那僵硬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惱怒。
“我的頭頂不是早就綠了一片草原嗎?又何必在乎這一棵微不足道的青草”她費力的轉身,到底是死屍,僵硬的連行走都困難,她一步步僵硬的拖動腿,朝棺材走去。
她是在嘲諷他,大庸第一男妓,又豈止是千人枕?秦岑捏緊拳頭,心中惱怒。
那“人”正僵硬的爬進棺材,彎腿間有骨頭斷裂的嘎吱聲,空氣中的腐爛味道更濃烈了,秦岑確定,她確實是死了,縱然她剛剛還和他對話,也不過隻是一場詐屍。
他確實讓她死不瞑目了,他放聲大笑,有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滴在衣襟上,暈染開來。
重新坐回棺材中,衛然歎氣,略有些無奈的看向不知是哭是笑的秦岑,她想,他大概是如願後的喜極而泣。
“不管怎樣,你我終究夫妻一場”她輕輕閉上眼睛,放鬆的躺回棺材裏。
“秦岑,最好的報複其實是,我死了,而你還活著”有聲音從棺材裏傳來,有些發悶。
“如果可以,請讓我入土為安吧”
那是她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