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警局是個傍晚,她拉了拉身上的破布,愈發覺得自己肮髒不堪。抹了把淚,往草廬趕。
到了門口,她又抹了把淚,努力讓自己的臉部表情看起來活潑一點,雖然他看不見。
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晃蕩的破門。
空無一人。
她一聲驚呼就在喉嚨口!
“小猴兒?”她目眥盡裂!他去了哪裏?!撲到草席上,隻看到一灘幹涸的血跡。這血是誰的?會是他的嗎?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滿世界地找,隨便拉著一個人就問,“您看到過一個這麼高的小男孩兒,頭上綁著一根白帶子的麼?”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著她,沒有人能告訴她,他到底去了哪裏。
天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跌坐在地,枉費心機,卻仍是抓不住麼?果然不是她的,終究不是她的嗬……
身後是追來的乞丐們,她再也不想被他們逐個玷汙,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座小鎮。這個濁世,真的好髒啊……
寧縣,是吧?那個地方一定很美。小猴兒,等著我來找你!我一定要找到你!希望,我們見麵的時候你能用你的雙眼好好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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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後,她在寧縣的一家紡織工廠裏打工,包吃包住,她的生活還挺圓潤的。可是,她始終沒有辦法再遇見他。
隨著一針一線,機械式的勞作,當年那個皮的要命的孩子的麵容一點點在她的記憶裏模糊,隻剩下那一條白色眼帶,像是浸泡了淚水般,讓她的心還會隱隱作痛。
又是一天辛苦勞作,她敲敲麻痹的雙腿,腫的一根根蘿卜似的手在提醒她生活是多麼的艱難。領了微薄的薪水,她離開了工廠,她隨意地逛著地毯,突然看見一個鐲子,還挺漂亮的。想起前些日子,那些女工們都在說她太樸素,連個裝飾都沒有,便鬼使神差地買了下來。
她的手腕有些粗,卜一套上去竟有些拿不下來的感覺,在地攤主的威逼利誘下她隻好買了下來。回頭一想,有些虧了。再去尋那老板,竟再也找不到。算了,就當是加了一頓餐好了。她自慰地想著,便想離開。
一個身子卻撞了上來。
“哎喲!”她閃到腰了。
“對不起、對不起!”來人一疊聲的道歉,四處張望。
她看那人臉色焦急,便好心問,“你在找什麼?”
“剛剛這裏擺的攤呢?”他快急瘋了。
“走了。”她挪挪手,她的腰喲。
“你?”他抬起她的手,恰恰是那隻鐲子。“你剛剛買的?”
“是啊。”她隨口應下。“怎麼,你想要?”
“俄,對,你能不能讓給我?多少錢我都出?”他認真地看著她,“剛剛身上錢沒帶夠,所以回了一趟再來,沒想到答應給我留著的老板卻轉手賣給了你。”
他的眼仁很黑,眼白含著血絲,是一副焦急疲勞的樣子。她看著他,心裏一動。他的堅持,讓她著迷。
“不用,我給你吧。”她使了使力,將鐲子褪了下來,遞給他。
“謝謝謝謝。”他感激的樣子,塞給她幾張鈔票,將鐲子拿在眼底細細的看。
“你在找什麼?”她捏著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湊上去,一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