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眾人看到兩軍陣前有六個奴仆裝束的人,歲數在三十五六,盡管眾人目力俱佳,卻分不清奴仆是男是女。隻見六名奴仆,三人緊閉雙眼,好像對外麵的世界漠不關心;另外三人把眼睛睜得老大,卻不聞身旁的風吹草動,錦旗獵獵。
傻小子狄雷一看這種陣勢,嚷嚷道:“管……管他什麼勞什子?俺用錘敲爛他的鐵釘頭子!”說完,不待他人發話,拎起雙錘,趿拉趿拉來到六人跟前,一個“愚公震山”,掄捶就砸;風聲剛起,六個仆人聞風而動,踏出的方位美妙至極,不僅狄雷誰都沒有砸中,而且憨厚的狄雷卻在陣中險象環生。
情急之下,張憲提馬衝了過去,幫狄雷解圍,虎頭鏨金槍上下翻飛。可是,饒是張憲是戰場一員猛將,卻在六人之中占不到絲毫便宜。付天亮更是急脾氣,一掛雙錘衝了出去,加入張憲、狄雷的戰團,盡管如此,六個奴仆腳踏六宮,張憲等人毫無勝算。
嶽飛緊皺雙眉,知道金兀術使的是六丁六甲陣,奇就奇在這六位奴仆,時而顯陰柔之氣,時而顯陽剛之氣。緊閉雙眼的三人身輕如燕、聽力極佳、認穴奇準;睜開雙眼的三人步伐穩健、勢大力沉、招式嫻熟。
就在三人陷入陣中險象環生之際,隻聽一個聲音道:“亮天罡北鬥陣!”隨著聲音的落下,蹭蹭蹭跳出七位道士打扮人衝進六丁六甲陣中,陣型如巨型大勺,每人手中一柄七星劍,將六名家奴圍了起來;六名道士,嶽飛隻認得其中之五,另外兩名不曾見過。道士一介入,張憲、狄雷、付天亮三人頓感壓力緩解。
何謂六丁六甲?六丁為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醜,是為陰神。六甲為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是為陽神。正所謂:“丁卯等六丁,陰神玉女也。甲子等六甲,陽神玉男也。”
鳩摩智打造這樣的陣型,就是要讓六人相互配合、取長補短、相得益彰。更為陰險的是:六名家奴三人天生的盲人,三人天生啞巴。三位盲人練得身輕如燕的輕功,因為看不見對方的兵刃和攻擊方位,心中無所畏懼,隻能靠聽聲辯器的本領應對對方出招,即使兵刃臨近脖頸,決不退縮;而啞巴正因為無法喊話,隻能竭盡所能救自己的同伴,這樣一來,六人配合默契,時陰時陽,剛柔相濟,陣中臨敵,視死如歸。
本來“天盲地啞”陣已經困住宋軍三人,沒想到,“七子劍陣”一加入,迫使“天盲地啞”陣變得有些淩亂。
“七子劍陣”中:本來是馬鈺功力最高,位當天樞,譚處端位當天璿,劉處玄位當天璣,丘處機功力次之,位當天權,四人組成鬥魁;王處一位當玉衡,郝大通位當開陽,孫不二位當搖光,三人組成鬥柄。“天樞”、“天權”最為緊要,所以,“七子劍陣”以馬鈺為魁首,駕馭全陣;“天權”是連結鬥魁與鬥柄關鍵所在,功力自不能弱,否則,鬥魁與鬥柄就會脫節,由於王重陽要打造全天候的七子劍陣,所以,每個位置都要有人隨時可以頂上。
而全真教的修行講究閉關修煉,恰逢馬鈺與丘處機在家閉關修煉,今日頂替他倆位置的是賈善仁和尤善信,兩位年青人是全真教後輩中的佼佼者,在馬鈺和丘處機閉關期間,隨師父王重陽來到中原。
由於賈善仁和尤善信畢竟年青,功力有限,“七子劍陣”並沒有發揮出最大能量,反而受兩個年青人的拖累,成為“七子劍陣”中的薄弱環節,不斷受到攻擊和突破。
半個時辰後,賈善仁和尤善信在“天盲地啞”陣中雙雙殞命,氣得傻小子狄雷不顧性命,掄起镔鐵壓油錘一頓亂砸。打戰就怕這種不要命的,就算是死地,隻要豁出命去,也能逢凶化吉,狄雷就是如此,愣是憑著雙錘將“天盲地啞”陣分成兩塊,讓鳩摩智的六名奴仆相互不能兼顧,很快六人成為張憲、狄雷、付天亮等人錘下的冤魂。
“天盲地啞”陣一破,金兀術忙亮出“鐵浮屠”、“拐子馬”衝擊宋軍陣營。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嶽飛令旗一舉,命長子嶽雲、女婿張憲各領五千“鉤鐮槍”、“拐子隊”上前,與“鐵浮屠”和“拐子馬”廝殺,並給嶽雲下死命令:“必勝而後返,如不用命,吾先斬汝。”
這一場正麵廝殺,是嶽飛抗擊金軍以來場麵最大、投入兵力最多、場麵最為慘烈的一戰。嶽飛和眾將官隻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嶽飛看著雙方死亡慘重,多次要上馬廝殺,都被都訓練霍堅勸阻下來,道:“相公為國重臣,安危所係,奈何輕敵?”嶽飛對霍堅言道:“非爾所知!”說完,一馬當先殺入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