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是珠湖市檢察院的工作人員對他們檢察長魏公正的尊稱,意思是說他在檢察院,猶如當年三國時期的魏公曹操一樣擁有一言九鼎、至高無上的地位。魏公正對此自然十分認可,所以每當人們畢恭畢敬地叫他“魏公”時,他總是大模大樣高聲地應一聲。可是他卻不知人們在背後都稱他為“魏公公”,雖然隻多了一個“公”字,意思可大相庭徑。“魏公公”指的是明朝的大宦官、一代佞臣魏忠賢。人們以此暗喻他就像明朝的魏忠賢,肆意妄為,結黨營私,陷害好人。更有好事者考證了魏公正的族譜,說魏公正的祖上還真與魏忠賢有血緣關係。人們說二人都可惜了自己的好名字:魏忠賢,不忠不賢;魏公正,不公不正。
要說這魏公正早年雖不似他的先祖魏忠賢一般被賭債所逼而淨身入宮,卻也是曆經艱辛。
魏公正還在娘肚子裏時家境尚好。其父魏仁泰是三八年參加革命的紅小鬼,解放初期隨大軍進城後,便成了市府的官員,在南方一個城市裏的糧食局任副局長,分管行政後勤工作。魏公正的母親邢玉芝是剛出校門的中學生,正好在魏仁泰的手下幹會計。風華正茂的她,懷著對革命的美好憧憬,滿腔熱情地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得到了同誌們和領導的讚賞,也引起了魏仁泰的注意。魏仁泰除了讚賞之外,更對邢玉芝的美貌和渾身洋溢的青春朝氣垂涎三尺。雖然年近三十,而且在北方老家有妻室,還育有二女,卻仍然置此不顧,不聽領導的勸阻,不注意自己的領導身份,變著法地苦苦追求邢玉芝。邢玉芝當時並沒看上比自己大十多歲且有家室的魏仁泰,但懼於其是頂頭上司,又不敢得罪,隻得勉強應付。常言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在一次下鄉征糧中,邢玉芝的一次小小的工作失誤終於讓魏仁泰抓到把柄,在其軟硬兼施下,讓其得了手,遂了願。邢玉芝雖出身小市民家庭,卻傳統觀念極深,一旦失身便無旁念。自那以後,邢玉芝便成了魏在城裏的二房。魏仁泰那時正值壯年,生理上的欲望如狼似虎,自得到了邢玉芝後,豈可輕易放過到手的小綿羊,便不管白天黑夜,不分工作場合還是家中,逮著機會就行泄欲之事,把個邢玉芝弄得整日疲憊不堪,窮於應付。對於二人如此行徑,同誌們多有反映,領導也頗有微辭,但都沒引起魏仁泰的注意。魏仁泰原來的如意算盤是北方老家那邊不離婚,這邊光與邢玉芝行夫妻之事,無夫妻之名。由於大多是急就行事,隻顧一時快感,沒采取避孕措施,結果不久邢玉芝便懷上了他的孩子。邢玉芝懷孕後就不願再與魏仁泰這麼不明不白的過日子了,見魏仁泰仍無動於衷,便使出烈性子,以死相逼,終使得魏仁泰的如意算盤落了空,隻好與原配離了婚,結果與邢玉芝結婚不到三個月,便生了魏公正。
在魏仁泰看來,和邢玉芝結婚也算有得有失—得到了美人,滿足了自己的欲望,還得到了一個寶貝兒子,使魏家得以傳宗接代;背了個行政記大過的處分,失去了繼續高升的好前程,還落得個陳世美的罵名。這等結果,雖然殘酷,可都是自己所為,咎由自取,也怨不得別人。想想那些死了的弟兄們,最後能落得個老婆孩子熱坑頭,也算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令他想不到的是在隨後開展的“三反五反”運動中,因為利用工作上的便利,私自批給了邢玉芝家二袋麵粉的事,被定性為貪汙,被打了“老虎”(貪汙分子),遭到了隔離審查。在被審查期間,因接受不了這種結論,態度蠻橫,結果受到了嚴刑逼供,最後不光承認了已定性的問題,還屈招了許多子虛烏有的貪汙行為,審查組更是借機擴大戰果,罪狀越打越多,最後竟成了糧食局的頭號“大老虎”。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有的女人是旺夫命,娶了這樣的女人,那是一順百順,幹啥成啥;有的女人卻命中尅夫,一旦粘上手,便走狗屎運,事事走背。魏仁泰隻圖邢玉芝的美貌,沒成想得到了美人卻華蓋當頭。魏仁泰想想自己還沒成年就被迫投身革命,身經槍林彈雨,可謂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得了天下,該享福了,卻為一個女人和二袋麵,受到這般皮肉之苦,落得這種身敗名裂的結局,悲憤難平,豈是一個“屈”字了得;而邢玉芝也因自己一時糊塗,讓魏仁泰給父母批了二袋麵,造成如此後果而羞愧難當,夫妻二人都是性格剛烈之人,雖然悔青了腸子,卻也越想越冤,一天夜晚,抱頭痛哭之後,竟撇下不足兩歲的魏公正,雙雙上吊自殺身亡。
夫妻二人的死非但沒有喚起組織的同情,糧食局的領導反而說他們是畏罪自殺。於是為了表功,將更多莫須有的罪名往他們身上加--魏仁泰活著時還需屈打成招,現在死了,更是省去舉手之勞,想說他什麼罪狀就有什麼罪狀--可憐魏仁泰在九泉之下,更是有口難辨,任他們醜化誣陷了。於是二袋麵的事,演變成了由市政府親自督辦的重大貪汙案件,罪狀越查越多,什麼私販公糧,貪汙公款,生活腐化等等,不一而足,成了市裏三反五反運動獲取的重大成果--幸虧魏仁泰沒有劉青山、張子善那樣的官,保不齊中國又會出一個魏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