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為什麼要救這個孩子,那是因為他看到這個孩子,仿佛看見當初的自己,同樣無助,同樣可憐。
十五歲是他第一次參與打劫的年齡,所以才會讓錢三兩把孩子養到十五歲。
一場酒宴,請客者高興,客人也一直笑著,這一頓酒宴一直吃到後半夜。
齊天醉了,醉的讓臉都變扭曲了。
回憶是不好的東西,尤其是醉酒後的回憶。
一張張臉仿佛在眼前飄過,他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
這次他的眼中沒有一滴淚水落下,因為上一次流幹了所有淚水。
這一夜他仿佛做了一個夢,一個神話的夢。
他夢到一隻猴子手裏那根一根鐵棒,指著滿天的神佛,大聲的罵著。
之後就是一場完成不對稱的屠殺,猴子露著尖銳慘白的牙齒,憤怒的吼著,殺著。
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哀嚎。
血,紅色的血。
原來神的鮮血也是紅色的。
哀嚎,神的哀嚎。
原來神也會害怕,也會流淚。
這場夢很真實,真實的如同那隻猴子就是他。
他仿佛可以感受到那隻猴子所有感覺。
痛苦,瘋狂,憤怒。
.......
“哥哥你醒醒。”那個孩子早已穿戴的幹幹淨淨,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齊天聽到聲音,慢慢的睜開雙眼,他感覺身體好累。
“哥哥,你醒了。”孩子興奮的叫著,淚水流了下來。
“你是誰?”齊天看著這個孩子,疑惑的問道。
“哥哥你不記得我了,是你救了我。”
“你竟然是個女孩?”齊天驚訝的說道。
當日齊天雖然見到這個孩子被剝光了衣服,沒有仔細查看,隻是隨手撿起一塊破布裹住了她的身子。
“我一直都是個女孩。”孩子眨巴著眼睛,委屈的說道。
“女孩好。”
“女孩一點也不好,父母寧可舍棄沒病的我也不願意用生病的弟弟去換別人家的小孩。”說這話時,孩子的眼中沒有仇恨,仿佛像是在說一間平常的事情。
齊天搖了搖頭,他知道一個人眼中沒有仇恨時並不代表心中不仇恨,因為仇恨隻有埋藏在心底才會永遠存在。
看著孩子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哥哥,你睡了三天了。你是不是餓了,我這就給你拿吃的去。”
“我睡了三天。”齊天有些難以相信,他感覺自己睡了隻是一小會。
“是的,整整三天了。”孩子掰著手指說道。
“這麼久了,看來我真的太累了。”齊天揉著發脹的頭,回憶著那個夢。
就在這時,錢三兩走了進來,見齊天已經醒了,緊跑幾步,一下子跪倒在地方:“大當家你終於醒了。”
齊天起了好幾次身,也沒有坐起來,隻得擺擺手道:“錢老板,你還是趕緊站起來吧。”
“大當家,我那孩子的事......”錢三兩欲言又止。
“拿紙筆我這就寫一封信。”
紙筆早已在錢三兩的懷裏揣著了,聽到齊天的話,趕緊拿出紙筆,又研開了一塊墨。
齊天隻是笑了笑,讓錢三兩把自己扶起來,拿著筆刷刷點點,不大一會功夫,一封信就寫好了。
鄭重的把信紙折成一個奇怪的行狀,然後又讓錢三兩拿過一個蠟台和信封,把信裝了起來,又用蠟封好,用兩根手指在還沒凝固的蠟上輕輕一按。
“拿著這封信和那枚令牌去隨雲寨吧。隻要看到信就會放了令郎的。”齊天有些虛弱了,臉色有些發白,冒著虛汗。
“大當家,不知那八成可寫在信中。”
“你放心吧,該寫的都寫了。”
“多謝大當家。”錢三兩高興的說道。
“別忘贖金我要帶走。”
“明白,明白。”
等錢三兩興奮的走出屋子,女孩卻哭了:“哥哥你不要把一個人留在這裏,我怕。”
“沒事,他不敢欺負你的。”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
“我有事要做,不能帶著你。”
“我很乖,不會耽誤哥哥做事的。”
“你跟著我要受苦的。”
“我不怕。”
有時齊天的心腸很軟,有時卻很硬。
現在他的心腸硬了:“你必須留在這裏。”
“不。”
“你不留在這裏,我就把你扔進城外的野獸裏。”
“哥哥......”女孩的淚水仿佛一下子湧了出來。
齊天歎了口氣,麵對這樣一個女孩,心腸實在太難一直硬下去:“你乖乖的留在這裏,我以後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我不想留在這裏。”
“聽話,你隻是暫住在這裏,以後我會來接你的。”
“不,我要跟你走。”
“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你是好人。”
“哼,我怎麼可能是好人,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匪。”
“我不管,哥哥是山匪,那我也是山匪。”
“山匪殺人不眨眼,你敢殺人嗎?”
“我......我敢。”女孩猶豫了一下,然後堅定說道。
“那你殺個人我看看。”
“好,哥哥你讓我殺誰。”
就在這時,一個白衣的和尚突然出現在屋子裏。
齊天微微一笑道:“殺他。”
“好。”女孩費力的拿起床頭的刀,一步一步的向敖烈走過去。
“阿彌陀佛。”敖烈看著慢慢走近的女孩搖了搖頭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不成佛,哥哥說佛都是騙人的。”女孩吃力的向著敖烈走過去。
敖烈看向齊天,搖了搖頭道:“施主何必如此誹謗佛門呢?”
“你看見她了。”齊天冷哼一聲。
“貧僧看不見她,隻看見她的心很苦。”
“那你為何不去度她脫離苦海。”
“貧僧正想這麼做。”敖烈微笑的說道。
就在這時,女孩突然向前猛跑兩步,手中的刀狠狠的向敖烈刺去。
敖烈看著刺向自己大腿的刀,沒有躲閃,隻是微笑的用手撫摸著女孩的頭:“放下吧。”
女孩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但是還是倔強的喊道:“不。”
“阿彌陀佛,你所經曆都隻是一場夢,睡吧,睡一覺你就會醒了。”隨著敖烈的話,女子竟然閉上了雙眼,而手中的刀,卻繼續刺向敖烈的大腿。
“好執著的女孩。”敖烈驚訝道。
。
刀終於還是刺到敖烈,發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