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電影是門“時”、“空”的藝術,是種可見的形態,讓你去想象,再把你的想象變為可見的現實,有它獨到的不可替代的方式。雖然電視出現了以後,尤其是電子媒介的出現,極大分散了電影的觀眾群體,但是和其他的媒體相比,電影所可能具有的社會影響和社會力量,仍然是獨一無二的。即使不是最強大的,也是極端強大的。
人類為什麼離不開電影
因為電影滿足我們的“木乃伊情結”。人類一直希望形象能夠超越生死,電影實現了這種超越——這是巴讚的說法。我比較相信電影加影院,構成了一種獨特的魅力,一種獨特的心理機製,這個不是其他的影像文化能夠取代的。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化,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遭遇。你可能很看不起《哈利·波特》,但是可能對於在《哈利·波特》當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來說,是他銘心刻骨的電影經驗。而且在這裏麵,他們究竟讀出了什麼東西,是不是羅琳讓他們讀到的,或者是好萊塢讓他們讀到的,這都不一定,這都是你始料不及的——電影和每一個生命個體之間的關聯,仍然是很奇特的存在著,並且發生著的。
沒在影院看,不算看電影
今天的影片,可以脫離影院以DVD、以網絡下載的形式而存在,但是我們通過DVD、通過iPad、通過電腦所看到的電影,已然是電影的一種衍生品Yo現在的網絡電影,或者專門為手機所拍攝的電影,我認為它們不是電影的一種演變形態,而是另外一種新的視覺敘事形態。
所以,我認為如果某種東西成為了獨立的樣式,而且擁有一定的生產規模,而且被大家廣泛地使用和接受,隻是意味著一種新媒體和新藝術的誕生,而不是意味著電影藝術的改變。
電影自身還是和大銀幕、和電影院聯係在一起的。所以,我在公共演講的時候,會有一點暴力地說:你們沒有看過電影。就是說你如果沒有在電影院看過電影的話,你就沒有看過電影。甚至哪怕以後的投影技術能夠達到和電影院一樣的水平,你在家裏看大銀幕的電影,依然無法取代影院觀影。因為影院的觀影機製是包括群體的、固定座位的、不間斷的,同時你又以為你是孤獨個人的特定空間結構所產生的心理效應聯係在一起的。這和你在家裏,看電影的時候暫停、上廁所、接電話,完全不一樣。
觀影不是一個簡單的空間問題,因為影院同時成為電影的內在結構。這是我一直的觀點,當然我也認為如果3D成了絕對的主流,那麼電影將進人_個完全不同的階段,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新的媒體和新的生物——就像聲音進入電影一樣,就會改變整個電影藝術的內在規則。
中國電影的前路
我也會經常的講,“中國人踢不好足球拍不好電影”。但是中國有一個如此巨大的人口基數,那麼在當中,有若幹天才電影人,或者不說是天才,而說是有才能的電影人,應該是可以期待的。當美國的絕對的經濟霸權地位被削弱的時候,那就是給了其他地區以機會,我們希望最理想的狀態,是一個相對多元的狀態,至少是有多個中心的,相互製衡的世界出現——當然這是一種一廂情願的夢想了一但是如果這種可能性存在,包括中國、包括其他國家的電影人就有機會了。我們現在想接替好萊塢、複製好萊塢,但是我是覺得即使複製和接替,也不是簡單能做到的,哪怕複製出來的,也一定不是好萊塢,可能複製出了等而下之的好萊塢,但是也有可能在你的複製過程當中,有一些不期然的東西出現。我自己想拍的電影故事
比如說文革,比如說文革初期、文革中期、文革後期,那對於我來說,是我生命當中最戲劇化的時期。其實每個時段當中都有太多太多戲劇性的時刻,或者說是直麵人性的時刻。
對於我來說,整個80年代,那種起起落落,那種眾生相;到90年代初,全民經商的時候,你每天接到電話,問你:你有什麼辦法買50噸板材?或者是我有個航空母艦,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從蘇聯轉到非洲去。真是太有意思了。
而且對於我來說,有些經驗其實挺傷痛的,每一個曆史變化都直接影響到每一個人的生活,你會失去朋友,你會眼看著那些家庭離散,你以為永誌不滅的東西被磨滅,你以為你的誓言被毀壞。其實真是太多了……真是千頭萬緒說不上來。
我經常跟人開玩笑,說我們這一代人經常經曆“傾城之戀”——就是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就是說一個大的曆史就這麼地影響到一個小人物的個人生活,就這麼地成就了一段婚姻,或者毀滅了一個家庭。今天的人可以很個人主義地說,這個事情跟我無關,但是我們那個時候不可能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