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遇到一個老同學，還真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
正如所料，那陳家鴻門宴之後就是一次補習生涯的開始。那個叫做蠟筆小新的小學生長了一張比包子臉還圓的麵孔，臉上掛著鼻涕，還喜歡看著她傻笑。
她給他講語法，他給她講拿破侖的情人們。
她不得不佩服他看過的野史，連她這個文科生都自愧不如。
所以在跟他做了一套新概念之後，他就偷摸拉著她出門。在兩個人拿著圓筒冰激淩聊著恐龍怪獸的時候，章越出現了。
他在便利店玻璃後麵，靠在自行車上往裏看。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隻是從反射的倒影看到，她自己嘴角一圈白色冰激淩。
“哎——”她匆忙舉起袖子，把嘴角邊上擦拭幹淨。
小新看她有點狼狽的樣子，嘴上還沾著零星的奶油，突然哈哈大笑。
“你好醜！”
楚涼深吸口氣，剛想敲一下這個臭小子腦門，腦海裏突然閃出一個聲音。
“你好醜。”
第一次見他，他給她擦著嘴角，也是說的這句話。
章越，好久不見。
“咱們回去吧。”
楚涼過了很久，才空空蕩蕩發出一個聲音。
章越看著她，過了很久，轉過頭推著自行車走開了。他當做沒看到她，她也隻能把他當路人。
“哎，小涼，陳叔叔覺得你教的挺好，下禮拜還想讓你抽空去教教小新。”媽媽的聲音從耳邊劃過，有點絮叨的接著剛才的話題說起來。
楚涼幾乎充耳不聞，一雙眼睛一直看著前麵。
“哎呦！”
楚涼下一秒鍾捂著腦袋，眼冒金星的站在電線杆底下。
“哎喲媽呀，傻丫頭，高考完了直接中邪了。”媽媽一邊罵著一邊趕緊過來拉著她看她撞到的額頭，看到女兒紅腫的額角又有點心疼，不住的揉著。
“好了好了，不疼。”
楚涼歎氣，拉開媽媽的手，順便止住她的絮叨。
“真的沒事兒，要不您去拜拜？給我驅驅邪？”
“胡說八道。”
媽媽拍了她一下，終於露出了從陳叔叔家出來以後的第一個笑臉。
楚涼歎氣，挽著媽媽胳膊想繼續往前走。
“哎，今晚可以做個魚湯。好了好了，媽媽去菜市場買點菜，你自己先回去啊。”
媽媽推搡了她一下，揮揮手讓她自己走。
一路走回去，楚涼踢著腳底下的石頭子，想著高考通知也許該到了。
“楚涼。”
“啊？”
楚涼回頭，章越站在她後麵，頭發在太陽光底下看起來很像油畫裏的宙斯大神。
“嗨。”
她笑笑，一點不勉強。
“好久不見。”
“還是那麼老套。”
楚涼笑著，皺皺鼻子。
“高考怎麼樣？”
楚涼突然覺得笑的有點久了，自己都覺得嘴角酸酸的。
“清華沒錄取我應該是他們的損失。”
章越聽到這個答案笑笑，說：“你也說過四中沒錄取你是他們的損失。”
“是啊，他們不知道他們失去的是什麼。”
章越笑的更開心，白牙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在炙熱的氣溫下，楚涼覺得自己心跳都升高了。
“我要去清華了。”
章越走上前兩步，伸出手放在她頭頂上，從上往下看著她，眼底有著淡淡的涼氣。
楚涼麵不改色的退後一步，伸出一隻手嘻嘻笑著說：“那恭喜你啦，替我實現夢想哈，祖國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靠您了！”
“再見，楚涼。”
他收回手，並沒有多尷尬。楚涼笑的臉部僵硬，不由自主伸出手揉了揉。
“不想笑就別笑。”
章越轉頭，淡淡留下一句話。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楚涼眼底漸漸滲出淚光。
“再見，章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