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成(1 / 1)

十月初五。恰好是太後的生辰,大選就在那一日。欽天監上書:太後生辰正逢吉日,眾秀女應當叩拜以視順應天運,敬仰國母。

這自然也是太後事先安排好的。未到卯時,各房便開始忙碌起來。柴女官叩響齊蝶的房門,卻無人應答,四處尋找蔓兒,卻發現蔓兒在房中睡著了,怎麼叫都不醒,齊蝶亦是。

擇善宮上下已無暇再去顧及沉睡的二人,片刻,君王和太後便要駕臨擇善宮。雪荷拿著蔓兒給的簪子,將文馨打扮的無論妝容還是發髻都與君王唯一見到過一次的齊蝶極為相似。

“小主,奴婢隻能幫你幫到這兒了,剩下的,全看你的造化了。”齊小主,雪荷對不住你,若有機會,定然償還。

忽的,門外高聲:“君王,太後娘娘駕到!今十月初五乃太後娘娘生辰,正逢終年吉日,為表我太後洪福德昌,佑我管朝千秋萬代。眾秀女行叩拜之禮,首不可抬,以示敬意。”

秀女身著皆為宮裝,唯一可分辨的便是發髻。行禮罷了,太後在一旁言:“秀女不得抬手這是作甚?本宮的生辰哪有為皇家擇選良媳重要?若不是今日乃吉日,不得對天不敬,就不必委屈各位秀女了,本宮當真是過意不去啊。”

有此言語,君王固然不好再說讓秀女抬頭,隻得憑著記憶去尋找那個一眼便看中的秀女。

忽的,目光聚集在了文馨的發飾上。“對啊,這不是那位姑娘的簪子麼?”坐在身旁的太後自然是聽到了君王的言語,卻佯裝未有耳聞。

“母後,本王想,就選她作皇後了,母後可有異議?”君王本以為太後會反對,讓他立文馨為皇後,想不到太後卻一口答應了,還命欽天監擇吉日完婚。

那一日,再沒有選其他的妃子,而當君王滿心歡喜的踏進長寧宮的宮門時,見到的卻是另一個女子,也就是與他有血脈之緣的鄧氏文馨。

而此刻,在華安宮。

“君王下了冊立皇後詔,太後娘娘所想的,奴婢已經做到了,太後娘娘的話可否作數?”鄧太後自是點頭。

“這第一件,本宮已經差人去辦,片刻就會傳消息來。你說,你還想要什麼?”雪荷想了想,鄧文馨已然成為了皇後,自己已然無所要求,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景弘一人。

“奴婢懇請太後娘娘恩準,準許奴婢今後自由出入宮門。最後一件,奴婢想請太後給弟弟找皇都最好的師父,讓弟弟讀書。”

雪荷本可以提出宮的要求,然她不想讓苑家再做曾有榮耀如今卻落魄的人家,她情願聽祖父的,回到皇宮,回到苑氏榮華的起始。

“好。本宮準了你這兩件。來人,有賞。”正當雪荷接過自由出入宮門的令牌時,恰好為太後辦事的人前來回報。

雪荷滿心期望能聽到一絲一毫關於蔓兒還活著的消息,卻隻是聽到這樣的字句:那名秀女已經遣送回家,什麼都不知道。那個宮人活著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是活著,服下了致啞的藥,且使其看不見又聽不見了,又挑斷了手筋,也是個廢人了,請太後娘娘放心。

她被騙了。

她本以為蔓兒至少可以活下去的,卻沒想到鄧太後不惜一切手段,決不讓事情敗露。君王冊立的皇後就是鄧文馨這既成事實,君無戲言,顧及家事顏麵,君王定然不會廢後。

太後也效仿了她的手段,蔓兒已經被殺這既成事實,你雪荷或選擇為此不平,但你決不能出得了華安宮的門,或者你也可以選擇什麼都不知道,安安穩穩地走出去。

雪荷意識到自己的生命收到了威脅,她一定要活著走出這裏,為此,她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她知道太後不會放過她,但隻要走出了這裏,她還有機會。

她一步一步很平靜的走,直到看見內殿的門檻被越過,直到看見園子的拱門被越過,直到看見華安宮的宮門打開,雪荷表現出此時她應當表現出來的一切,就這樣跨過了華安宮的大門,她下定決心,徑直奔向安慶宮。

她有可能要為欺君而終身呆在陰冷的牢房中,也可能為了利用蔓兒而害了她,而在內疚和不安中度過餘生。

但這些都無關緊要,她隻是念著,景弘快離開那裏,去哪兒都行,阿姐無法照顧你了,你要好好的。

然後決定了,去安慶宮,將太後與她所做的一切告訴君王,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隻為了良心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