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個陰雨天氣,加之秋日陰風,蕭瑟之景使得雪荷的心更加淩亂。離大選之日還剩六天,可她現在卻是毫無頭緒。
昨日嚴女官派人傳話,說太後娘娘查出了君王不喜歡文馨的本因,乃是看中了另一位秀女,而那個幸運又不幸的女子,恰恰是蔓兒所伺候的主子,齊蝶。
雪荷冷笑,查?可真夠上心的。
至於齊蝶,說她幸運,被一國之君,意氣風發的帝王相中,固然幸運。而不幸,乃是要與太後的親族女去爭奪君王的寵愛,縱然其亦有世族門第,然、畢竟後宮是女子的天下,太後的權勢不是帝王的寵愛就可以低檔的。
到底如何才能讓鄧文馨合君王的意?君王究竟是中意齊小主哪一點?
雪荷決心去一次華安宮,向太後詢問清楚那日的前因後果,畢竟自個兒隻是遠遠的看見了並臆測當時發生的事,其中言語並沒有親耳聽聞。
由擇善宮往華安宮去,勢必要經過君王的安慶宮。雪荷的步子從未放慢過,回到擇善宮之前,她都有被發現的危險。
而一旦事情敗露,以雪荷這樣的身份摻和進選秀的事兒,除了蠱惑太後,還得加一個欺君罔上,擅自僭越的罪名。雪荷想到這兒便一陣冷汗直流。
簾後座上斜倚雍容婦人,染指鳳冠數十年。
鄧太後初入宮門乃是先帝的麗妃,後因生養了當今君王受封皇後。
這個曾有萬千寵愛,享盡榮華的女子並非再想得到些什麼,不論怎麼費盡心機把族女送進後宮,隻是為了自己百年之後,家族依舊興盛罷了。
此時雪荷腦海中劃過一個人,便是當年的苑妃娘娘。
“本宮告訴你這麼多帝王家事,你總得給本宮一個交代吧。萬一你辦的事沒有成,你以為你一條性命可以挽回本宮和鄧氏的損失麼?”
雪荷已然猜到太後會如此逼問,無非就是想知道她的要害,逼迫她把這事兒辦成。
想到一月餘沒有見著景弘了,雪荷無奈,不說實話,隻會讓自己死的更早。雪荷清了清嗓子,道:“奴婢的胞弟在城中一戶姓顧的人家,做著那家公子的書童。奴婢入宮就是為了能讓弟弟有好日子過。太後娘娘看,這個籌碼是否夠了?”
雪荷本意並不想讓景弘為了她的賭局而有什麼危險,但現在這既成事實,自個兒隻能竭力幫助鄧文馨成為皇後,景弘才有可能安然無恙。
殿上的婦人挑起玉唇一角,緩緩自榻上直起身子。
女官撩起內殿的紗簾。“本宮就暫且相信你。你也應當知道,在本宮麵前食言的後果是什麼。還有,這個是使人嗜睡的熏香,本宮想,你總是用得著的。”
雪荷戰戰兢兢地得到了她想知道的東西。依舊是快步回到了擇善宮。經過齊蝶的屋子,還特意叫來了蔓兒。
蔓兒自是一頭霧水。雪荷一臉著急的樣子,開口就問:“鄧小主總是不滿意我給她梳的發髻,我看齊小主的發髻好生漂亮,蔓兒,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樣梳的。”
生怕蔓兒看出什麼端倪,雪荷又是加了一句:“鄧小主每日都責罵我,我都快受不住了。”
雪荷的擔心是多餘的,蔓兒是何等的單純,不知不覺間被雪荷利用了。
“你說小主的發髻麼?那是因為小主那枚很特別的發釵,恰好攏起了多餘的青絲,才顯得好看的。你若是想學,恰好小主看厭了這個發髻,把簪子賞給我了,就送給你了。”
雪荷感激的接過簪子,心想:蔓兒,對不起,但,真的謝謝你。你救了我一命,雖然,是以這種方式。
作為答謝,雪荷將太後給她的藥摻雜在香料之中,口中稱這是種名貴的香料,太後賞給鄧小主的,交給了蔓兒。
次日,嚴女官來擇善宮教習,雪荷攔在半路,附到女官耳邊,言:“告訴娘娘,若能設法勸說君王在大選之時不讓秀女抬頭,勢在必得。”
嚴女官望見雪荷手中的簪子,稍稍猜到了她的意圖,思忖片刻後說:“還有誰可能知道你做的事?”
雪荷當然懂得這話什麼意思。“女官,非要除掉她麼?我可以保證她再也不會說話,而且也不會寫,是我親手教她寫字的,她會寫幾個字我很清楚。求您了,把她送出宮也好,放她一條生路。就當是,事辦成之後,我的第一個要求好了。”
嚴女官回華安宮與太後商議,第二日就傳來了太太後應允了的消息,但前提是由太後指派的人去做。
雪荷答應下來,在事情結束之後,也就是和蔓兒道別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