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氏夫婦如何受刑暫且不提,柳從安下了衙,直接同林有鶴一起回了茂林山莊。東樓月夫婦已經備好了茶水糕餅等候二人,二人行過禮後各自落座。
“事情如何了?”林上雪關切地問柳從安。
柳從安放下茶盞,拱拱手道:“二老放心,小侄同三郎已經基本理清了案情,施氏夫婦也已經承認是受人指使,後續之事就交給小侄處理吧!”
“你知道你叔 母問的不是這個。”東樓月把茶盞在桌上一頓,發出“喀噠”一聲輕響,目光淡淡掃向柳從安。
柳從安嗬嗬一笑:“侄兒明白,叔父一家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不過聖人那裏,叔父和叔 母可能還需要親自解釋一下。”他睨了一眼一旁正若無其事一般吃茶的林有鶴:“三郎已經威脅過小侄了,小侄豈敢造次?”這話中就帶出了幾分不滿,林上雪一敲桌案:“麒麟兒?”林有鶴笑嘻嘻抬頭:“阿娘,您聽聽外兄說的什麼話!他是兄長,兒怎敢冒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外兄千萬不要認真。來來來,三郎給兄長斟茶賠罪!”說著,他提衣跨過幾案,提了銅壺不由分說給柳從安倒滿了茶水,又挖了一大勺鹽加了進去,看得柳從安哭笑不得,見兩人兄友弟恭,東樓月滿意地點點頭,端起茶盞啜了一口,隨口問道:“五郎打算什麼時候將那物證上呈聖人?”柳從安族中從字輩排行第五。
“事不宜遲,”柳從安頂著林有鶴殷切的目光勉強喝了一口茶,鹹得皺起了眉頭,把茶盞推到一旁,“小侄這便告辭了,事關國運,小侄打算今晚連夜將之送往鶴觀城。”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留你了,快去吧!”林上雪笑著站起身,“子暢兄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好福氣,麒麟兒有你一半認真,我們就滿足了。”
柳從安不置可否地笑笑,恭恭敬敬朝東樓月夫婦二人深施一禮,躬身倒退著退出了廳堂,方才轉身離去。“柳家真的是好教養。”林上雪有些豔羨地看著他的背影,對東樓月說。
“可是阿娘的兒子足夠聰明。”一旁的東樓明捧起茶盞,難得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模樣,“能讓柳五說出那樣的話,看來您得好好問問三郎對柳五做了什麼了。”
“阿兄過獎。林三自認不是大度之人,敢謀算到某的親人頭上,不付出代價,倒叫爾小瞧了林氏!”
“麒麟兒,年輕氣盛,可是會惹禍的。”東樓希聲出聲提醒。
“不試一試,誰知道結果如何?當年的阿耶阿娘不也是如此嗎?”林有鶴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看向東樓月,一如當年的林上雪,讓他一時為之目眩。
“是啊,轉眼你們都長大成 人了。想做的就去做吧,自己選擇的路,摔得頭破血流都要堅持走下去。”
東樓月的目光落在窗外,殘陽如血,山林更深處傳來寺裏銅鍾的聲聲長鳴,漸漸昏暗下來的天光中,停鳳山如同一隻蟄伏的巨獸,森然可怖。
“凡被蛇蟲傷致死者,其被傷處微有齧損黑痕,四畔青腫,有青黃水流,毒氣灌注,四肢身體光腫,麵黑。如檢此狀,即須定作毒氣灌著甚處致死。”
——《洗冤集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