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貧啦,錢我已經給人家了。”張俠斜著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張揚,張揚對她豎個大拇指,正想再誇讚幾句,張俠又道:“別高興太早,我給門診醫生說了,以後再吊水,沒有咱兩口子來,吊水咱也不認賬。”張揚聽了遲疑了一下,道:“這樣做就對了,門診無良醫生還不知道怎麼坑騙俺奶呢,俺奶也不識字,多少還不是由他記賬說了算嘛。可這樣解也決不了問題,俺奶隻會認為咱舍不得花錢給她看病。”
“不這樣,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由著她這樣折騰吧,你一個月工資除了給她看病,一分錢都不剩,這一家人都不吃不喝啦?”張俠陰著臉,對張揚指手畫腳地說。
“老婆,老婆,你別激動,辦法總會有的,你容我想想,你容我想想。”張揚雙手舉過頭頂,做著投降的姿勢。張俠也不再理會他的可憐相,一扭屁股鑽進臥室,隨手“砰”地一聲關了房門,然後斜靠在床頭呆呆地看著點點正在看的動畫片。張揚坐在沙發上撓著頭,想了好大一會,然後擰開臥室的門,坐到張俠身邊道:“我想到個辦法。”張俠像沒聽到似的,沒搭腔,也沒瞟他一眼。張揚又往她身邊湊了湊,晃了晃她的肩膀,道:“我想到個辦法。”張俠瞅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什麼辦法?你說呀!”
“要想叫俺奶不誤解,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帶她去市立醫院做個全麵檢查,叫她知道是大醫院的專家用儀器證明她根本沒病,她才會相信她自己就沒病。這樣她才不會天天懷疑自己有病去吊水。”
張俠一聽,覺得確實有道理,這也是個不錯的辦法。於是兩口子商定等明天張揚買完菜,就帶奶奶去市立醫院做個全麵檢查。
第二天張揚夫妻倆帶著沒吃早飯的奶奶,走進了來城市立醫院。根據奶奶自己說的鼻子經常不透氣,第一站進了耳鼻喉科。給奶奶看病的是位年近五十的女專家,她先問奶奶:“哪裏不舒服?”
“鼻子經常不透氣呢,經常吭吭的,老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裏麵堵著。”
“哦哦,我知道了,那這樣吧,你先住三天院觀察一下。你這個應該是鼻腔肥大,需要開刀動手術。”女專家甚至連第二句都沒問,就這樣診斷出了結果,邊說還邊拿住院通知單準備填寫。張揚一看就急了,這分明是沒有醫德的大夫才能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便委婉地對大夫說:“大夫,你看能不能緩兩天,我們來得急,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家裏的事情還要處理一下。”女專家似乎很體諒人,掃視了他們仨一下,又說:“可以的,可以的,要不先給你拿點藥控製一下病情。”說著,她又拿過處方箋,“窟哧窟哧”畫滿蚯蚓一樣的文字,除了幾個阿拉伯數字之外,幾乎沒一個可以認得出來,好像醫生書寫達不到這個標準就意味著資曆不夠,水平不高似的。然後“嚓”地撕了下來,遞給張揚道:“拿這個到一樓抓藥。”張揚連連道謝,接過處方箋,和張俠領著奶奶到樓下抓藥,六盒藥花去了二百六十六元。其實張揚和張俠早就看出大夫沒有醫德,本不想抓藥的,但這一切奶奶都看在眼裏,又怕奶奶誤解說他倆舍不得花錢給她看病,盡管張俠反對,嘟噥了幾聲,張揚還是偷偷用眼神叫她別再吭聲,抵著奶奶的麵子上,還是硬著頭皮抓了藥。第一站的經曆,使得張揚不敢再帶奶奶繼續檢查下去,因為他不知道下一個門診的大夫會怎麼說,也隻好另做打算,先帶著奶奶回到租住的房子裏。然後和張俠一起回了家,一路上張俠叫嚷著責怪他說:“很明顯,那醫生就是鬼哄,怎麼可能隻問一句就叫住院呢!你竟然還能去拿藥,她開的藥能信嗎?”
“你說抵著俺奶麵前,不拿藥合適嗎?”
“這都是你想得好辦法。”張俠怒斥著他。
“我哪能想到這麼大醫院的大夫這麼缺德呢!”張揚無奈地搖著頭,又道:“啥話別說了,過兩天我帶她去徐州解放軍醫院看看,聽說那裏醫生的醫德不錯。”
“你就折騰吧,你看看,你看看,自從俺奶來了,家裏可消停過沒!”她想到這些就氣不打一處來。張揚自知理虧,也隻能不吭聲,不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