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動用黑白兩道的人滅了陳順風的威風,迅速在蔬菜批發市場和監獄傳開。他臉上那塊用於蓋住傷疤的創可貼,也成了“混世”的標誌。
事後第二天,張揚就開著三輪進蔬菜批發市場采購,認識不認識他的人一見他都對他豎著大拇指如是說:“眼鏡呀!你可幫大家出了口惡氣了,這麼多年他爺倆在這個菜場想打誰就打誰,幾乎每個月都打人,你這一下可算把他理得服服帖帖啦,看他們以後還打人!”張揚聽了總是淡淡一笑說:“沒啥,他不惹我,我也不會這樣。惹到我了,就堅決跟他K到底。”其實在他的心裏已經滋生一種勝利者的驕傲和滿足,慶幸的是自己受了這個皮外傷,使他出師有名,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有著功成名就的快感。從此他成了蔬菜批發市場地地道道的一霸,但他堅持從不欺負別人。在單位裏,民警職工也對他敬畏三分,但也堅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偶爾他利用這特殊的背景,幫著同事化解與社會的糾紛,也贏得了一定的口碑。
劉忠厚被張揚頂撞後更加懷恨在心,他就不信憑一個副處級的政治處主任,竟然拿他張揚一點招也沒有。當天下午張揚走後,劉忠厚把賈思文叫到辦公室:“思文呀,你做事怎麼毛手毛腳的!”
“您是指什麼?”賈思文不解地問。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上午你給我反映的問題,隻有口述,連個證據都沒有。我叫你做這個事,不是要害他,而是保護他,你不要有什麼顧慮。你想呀,如果今天有張照片,他就抵賴不掉,隻有叫他服服帖帖,他才能改正錯誤。”
賈思文一聽這話,便隱隱約約地猜到劉主任是想抓張揚的把柄。可他惹不起張揚,又不想放棄劉主任這個靠山,況且他還有短處抓在他的手裏,遂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買個相機。”劉忠厚想了想,道:“不用買,我們政治處就……”話還沒說完,又擺手,“不行不行,——要不——把你調到政治處搞宣傳怎麼樣?這樣你使用相機就順理成章了。”賈思文一聽要把他調到政治處,遂忍不住內心的喜悅,半信半疑地說:“真的可以嗎?”
“怎麼還可以嗎?我說可以就可以。”劉忠厚本來臨時隨口一句,被賈思文拿話這麼一激,便不好再收回去,又眨巴眨巴眼道:“馬上你到隔壁開個調令,然後去監管監區辦理一下交接手續。”政治處是什麼地方呀?這是個“造官”機構,任何一個普通民警隻要經過政治處一鍍金,再回到監區或別的科室,大小總會提拔一下。賈思文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愣愣地看著劉忠厚,簡直不敢相信劉主任會做出這麼輕率的決定。直到劉忠厚催促道:“快去開調令呀!”賈思文才如夢初醒道:“我去叫開,他們給我開嗎?”劉忠厚一拍腦門:“看看,看看,暈了,暈了,我這就給那邊打電話。你去吧。”其實劉忠厚決定雖然有點草率,但他內心深處還是希望這樣做能收買賈思文,叫他鐵了心地給自己賣力,而且叫他感到隻要跟著他劉忠厚就有前途。
一周後的一個上午,一個新分來的警察孫長城找到張揚說,他在監獄南門對麵的景和小區租了一套房子,因為供水不正常,現在要求退房,房東卻不同意他退預交的全年房租,多次交涉無果,這一千五百元又不值當去打官司。他覺得一個警察竟被老百姓欺負得一點招都沒有,甚至心理失衡地深感自己特別窩囊,想請張揚找兩個混世的幫著要錢。張揚聽完之後笑笑說:“這點錢也不值當找混世的,我跟你去看看,如果需要的話再說。”他料定房東之所以僥幸地想賴這點房租,一是因為孫長城是外地人,二是因為他是新警察不會為這點房租動粗違反紀律,但也絕不想為這點錢惹上麻煩。
孫長城約了男房東,帶領張揚來到景和小區,房東一見張揚臉上那道剛剛去掉創可貼的黑傷疤便明白了,遂主動道:“正準備打電話叫你來拿錢呢。”孫長城緊接著問道:“退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