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到了，大部分同學回家去了。張揚因為不敢麵對親人和鄉裏鄉親，隻能呆在學校裏。晚上教室裏稀稀拉拉坐著二十多個同學，點著蠟燭在看書。
約九點多的時候，三個痞子在班裏溜來溜去，不時地趴在女生的座位上試圖搭話，同學們個個嚇得勾著頭一聲也不敢吭。最後他們把最前麵的班花黃佳佳團團圍住了，而且開始動手動腳，嚇得她發出陣陣尖叫。其他同學雖然看不下去，但高考在即誰都不想惹上麻煩，誰都不想多年的心血付之東流，誰都不敢拿一輩子前途開玩笑，所有人隻希望他們能良心發現，手下留情，占點便宜就開溜。但尖叫聲聲都叫人撕心裂肺，同學們順聲看去，又相互麵麵相覷，無不無奈地哭喪著臉，搖搖頭。那一刻，張揚想傳呼劉二魁幾乎不可能，隻能龜縮在座位上，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窩囊，也感到在場所有男生的窩囊，但他們都知道，一旦惹上麻煩，可能今年的高考就完了，甚至一輩子都完了。推拉撕扯一刻也沒停止，而且越來越過分，尖叫聲變得歇斯底裏。他們無不感到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侮辱，他們實在受不了了，痞子的行為早已挑戰了他們的心理極限和良心底線了。
張揚在痛苦地糾結著，煎熬著，琢磨著，終於想到一個辦法。他寫了三張“拿好板凳，聽喊打，一起上”的紙條，然後從桌子下麵偷偷地踢踢沈超，遞過去兩張，並叫他快速傳遞下去。又叫張俠向左邊的座位也傳遞了一張。很快所有人收看了紙條，個個都呈半蹲狀態，右手伸到屁股下麵握住板凳。沈超手放在桌洞裏，緊握著那根板凳腿，扭頭跟他會意地使了個眼神，他倆一起喊道：“打他B養的。”頓時二十多個同學一起衝了過去。一窩蜂地把他們打翻在地，外圍的同學直接把板凳摔砸了過去，三個痞子爬起來，跌跌撞撞往門外逃躥。他們緊追了兩裏多，沈超輕裝上陣衝在最前麵，最後一板凳腿扔了出去，正砸在其中一個小腿上，就聽“哎呦”一聲趴了下去。沈超還要往前跑，被張揚一把拉住了，張揚有意大聲道：“別追了，能饒人處且饒人。他們要敢再來，我們還這麼齊心地幹。”
“我撿板凳腿去。”他指著前方，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那桌洞裏還有一根，回去拿給你。”李敞亮道。
“今天這個辦法不錯，以前都是各顧各。所以我藏著個板凳腿。今天終於用上了。”沈超樂嗬嗬地說。
“萬一他們明天來報複怎麼辦？”陳軍擔心道。
“反正從今以後，大家都小心點，盡量別落單，萬一再來找事，我們還像今晚這樣一起練他們，另外明天把情況反映給趙老師，叫學校保衛加強防範。”張揚這樣給大家建議著，也基本得到了讚同。
回來之後，他們繼續學習。唯獨黃佳佳在座位上抽泣不止，後被幾個女生勸回了宿舍。到十二點的時候，大家同時撤離教室，當晚張揚也沒敢一個人繼續熬夜看書。張俠嚇得叫他送她回去。她吃住在離校不到三裏的二哥家裏，出校門東走約一裏大馬路，再南拐約二裏巷道即到，晚上巷道裏黑燈瞎火，一個大男人走進去，都會感到毛骨悚然。進入巷道，他問她：“這裏這麼黑你平時自己敢走嗎？”
“平時有個在我附近租房的高二女生經常跟她一起回來。不知道怎麼搞的，最近晚上見不到她了。”稍稍停頓，又道：“聽說談戀愛了吧。”
“哦，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在家學習呢？”
“在家就不能學習，幾分鍾書一看就想睡覺。有時候困了，就自己勸自己先睡會，等醒了再學。豈不知，一睡著就準到天亮才醒。每天做的計劃都完不成。越是完不成，我就越著急，所以逼著自己到教室裏。”
“其實，我不讚同你們這樣學習。我販賣一個論調不知道你是否讚同。”
“什麼論調？你說。”她追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