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配啦？”她追問著。
“真的不配，你雖說是郊區的，但實際是城裏人，而我是窮山溝裏的窮小子。”他漠然地回答著。
“我不在意這些，我們都是健全的人，還怕養活不了自己嘛！”她堅定地抿著嘴。
“我覺得不大可能，你父母不會同意的，我其貌不揚，你父母看不上的。”他很不自信地說。
“嘿嘿，小中山呀，那麼有自知之明呀。其實我更看重的是你的人品，你樸實，你率真，你厚道。”她笑眯眯地在他腮幫上使勁地揪了一下，接著又道：“既然知道你的劣勢，那咱倆就該努力學習，考取大學了，就一美遮百醜了。”
“嗯，嗯。”他似乎又找到了自信。
“來，拉勾。”他倆小拇指緊緊扣在一起：“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說完，對掌一擊：“耶——”
不知不覺天亮了，張揚脫去了蛇皮袋背心，他倆為了取暖，早早地吃了早飯，然後在街上到處閑逛。接近中午時分，她突然想起回家沒自行車無法交差，又憤憤不平起來，道：“咦——！中山裝呀，偷車賊能偷了我的車子，咱們為什麼不能偷別人車子呢！”
“別胡鬧了，缺德事咱不能幹。”他驚訝地看著她。
“不行，就叫你去偷。”她對他嚷著。
“我不偷。”
“不偷不行，不偷就不行，你偷不偷？”她撒嬌地歪著頭，切齒地瞪著他。
“不能偷，偷了我成什麼人啦。”他堅決反對著。
“偷吧，偷吧，中山裝，求你了。”她哭喪著臉，搖著他的胳膊，歪著頭期待著。
“萬一被逮到呢。”
“哪那麼巧的。人家天天偷都沒被逮到，你偷一回就逮到啦，你去偷吧，我給你放風。”
“沒工具怎麼偷？”他動搖了。
“這個好辦，需要什麼工具。我去買。”她開心地笑了。
“起碼要個螺絲刀吧。”
“好，你等著。”說著，“噔噔噔”跑進了商場，很快拿著把螺絲刀跑了回來：“這個行不？”
“行，行。”
他倆開始在商場門口轉悠，每看到一輛車子停好，主人進了商場，他們都覺得是一次希望，但他轉到車子旁邊準備下手的時候，就總覺得所有的路人都在看著他，而且認定他就是偷車賊，又不得不放棄。她在商場門口，張著嘴不發聲地對他做著各種口型，示意可以下手，可當看他放棄的時候，她就會一跺腳，一扭屁股，一甩手，苦著臉表現不滿。這樣反反複複三四次之後，她一下子蹲了下去，笑得前仰後合，又向他招手，叫他過去。他跑到她跟前不解地問：“咋了？”
“別偷了——，別偷了——，你，你，你真不是這塊料。”她捂著嘴上氣不接下氣地笑話他，又道：“看你那想偷又不敢偷的醜態，特滑稽。”
“還不是你逼的，緊張死我了。”他擦擦頭上早已冒出的汗珠。
“你真沒用，真沒用，沒用得好可愛。”
下午她依然沒敢回家，而是帶他去找她的老同學又是閨蜜大妮。大妮具體姓名他沒問過，隻聽謝娟說過大妮在一家腐竹廠上班，是她初高中的六年同學，跟她家一樣都是“三朵金花”。因為他自卑地不想介入謝娟的圈子，免得她被別人笑話，在別人看來，他們近郊的女孩跟一個農村人處對象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更別說他是窮山溝的窮小子。一路上他嘟噥著不願意去，叫她自己去。
“走呀！走呀！農村人怎麼啦！我爸常說，城裏人往上數三代不也都是農村人嘛。我倒覺得農村人淳樸善良。”她催促著他。
“你爸這樣說，那因為他是郊區人，但他同樣不會允許女兒嫁給農村人的。”他嘟著嘴。
“這倒是，但我覺得沒什麼丟人的，況且你以後考取大學了，也就成城裏人了。”
“還是不去了。暫時我還不是呢，免得他們笑話你。”
“沒事的，大妮可好了，不是那樣人，況且大妮對象也是農村人。對了，想起來了，他對象就是化校食堂的廚師。”她硬拉著他，他不情願地跟著。
見到大妮後，又一起去找她的男朋友小黃，當晚小黃請了客。這次來的很值，蹭了一頓吃喝不說，更等於減免了他和楊光的一大半生活費。小黃殷勤地交代他和楊光專到他的窗口買飯，象征性地給點飯票就行。他和謝娟連忙道謝又敬了啤酒。散席後張揚和小黃回化校，謝娟跟大妮一起休息，傾訴了彼此的愛情故事，不作贅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