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間到了，也沒見胡主任出現。一個約六十歲，頗有學者風度的老者推開了門，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手指不停地向下指著地麵問道：“這是文科班還是理科班？”“文科。”前麵的學生回答。“好，好好，那就對了。”老者說著，徑直走上講台，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劉，是淮中剛退休的語文教師，以後大家一起共同學習語文。課程安排是兩節連上，中途休息十分鍾。下麵我們開始上課，請大家打開……”生薑還是老的辣，到底是名校名家，一堂普普通通的課被劉老師上得有聲有色，天文地理，古今中外，從《詩經》、《楚辭》到諸子百家……無不信手拈來，引經據典又深入淺出。“真佛隻說家常話”，再經典的語言隻要經他一講解，就會象涓涓細流，清澈見底。象聊天談心，象故事傳奇，象淡雅散文，也象講壇雜論。他們被他的博學折服陶醉，緊跟他抑揚頓挫的語音語調和行為藝術拾階望峰，不時為他一個閃亮見解乍驚猛醒。課後同學們無不感歎相遇恨晚。
接下來的是曆史課，曆史老師走上講台後掃視一下，向張揚身邊的女生點點頭，然後走下講台，叫她出去說了幾句話，又回到講台，自我介紹是淮中的在職曆史教師。課後大家反應很平淡說不出好，也說不出壞，好比家常飯，不管愛不愛吃，吃了權當完成任務。
放學了，也沒見到胡主任，兩堂生動的語文似乎衝淡了找他調換場地的意誌。瞟著她還在琢磨著那道題，張揚早已看出了解題思路，再也憋不住了，隨口就說：“不是+1就是-1。”
“你做過這道題嗎？”她驚訝地看著他問。
“沒，沒，沒做過。”他緊張地回答。
“沒做過，你怎麼知道？”她斜了他一眼，目光裏充滿著不屑和反感。
他頓時覺得自己太唐突了，她會不會以為是他沒話找話說？會不會認為他是不懷好意地搭訕？又會不會以為他是個好色之徒？但偷窺她已經暴露了是肯定的。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做了回小偷，被人抓了個現形。他不知所措，更不敢再看她，盡管她低著頭繼續琢磨著。也許隻有證明他是對的，才能消除眼前的尷尬，隨口又道：
“猜，猜的。”
“哧！”
她在鄙視他，侮辱我他，更象在罵他是個流氓，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象一隻無形的大手一左一右重重地扇了他兩記耳光，可他又實在找不到能鑽進去的裂縫，隻能任由臭汗從每個毛孔肆無忌憚地冒出來。
這時候楊光叫他一起去吃飯，他隻得跟著去了，但又很不甘心，便匆忙撂下一句話：“你看答案，肯定不是+1就是-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