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故事(2 / 3)

假期過去了,我背著書包去上學。那時我演技就很好,因為書包拉鏈壞了,拿東西是假裝拉開拉鏈。不過,後來,白鴿姐姐幫我縫了一顆小扣子,用扣子把書包口固定住。令人感到驚訝的是,我才上了兩天學,就被調到中班。為什麼?成績太好唄。為什麼成績好?因為在城裏見識廣唄。到了中班,我認識了一個同學,名叫花平安。當時的我覺得這個名字挺好玩,前兩個字諧音“花瓶”,後兩個字是“平安”。當然,現在想起來,就沒有什麼稀奇的了。

一個學期下來,我漸漸融入了這個新社會。這是我在這裏待的地一個暑假!陽光、蔡莊街、冰棍、集會······我來了!我們家的新房子在蔡莊街,那裏的集市很有趣。奶奶帶著我們去趕集,次次不落。街上的攤子琳琅滿目,貨物各種各樣,麵麵俱全。一般這個時候,我們會要冰棍、冰激淩。當時還有一種零食,綠色的包裝袋,裏麵裝著加糖的冰塊,放在嘴裏涼涼的,五毛錢一袋。買到了卻不敢吃,因為那種冰塊實在太涼了,凍得牙都疼了,還常常條件反射,嗚哇一口把冰塊又吐了出去,隻顧“絲哈絲哈”倒抽冷氣。集市上還有各種各樣的甜筒,我們都喜歡吃巧克力味的,但它總會被爺爺稱為“狗屎”。這是夏天。

冬天,我們照舊趕集,隻是買的東西不一樣了。我們會纏著奶奶買冰糖葫蘆、燒烤等等好吃的和其他各種各樣的好玩的,整個冬天都喜氣洋洋,高興極了。

除了蔡莊街,還有一個我們常去的地方:時代超市。這個超市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隻是充滿了回憶。想當年,我們在裏麵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到結賬的時候嘛,就跟我們沒關係了,那都是大人的事兒。

我們最期盼寒假,寒假時,爸爸媽媽會帶著我們漂亮的天鵝姐姐來看我們。盡管鄉下的生活非常有趣,但什麼也無法阻擋我們對家人的思念。有時,白鴿姐姐想念天鵝姐姐了,我就要搖身一變成演員,擔任起假扮天鵝姐姐的責任。但人們總說我和白鴿姐姐長得像,所以白鴿姐姐常常並不能得到安慰,倒像是在照鏡子。不過,好在寒假不久就到了。爸爸媽媽和天鵝姐姐如神仙般降臨,天鵝姐姐的包裏還有許多好吃的,這個我喜歡。

印象最深刻的,是好吃的和好玩的。媽媽帶了火龍果和獼猴桃,天鵝姐姐有一袋青豆、一袋牛肉幹兒。每次出去,媽媽會給我們一些零食,吃完了之後嘴裏香噴噴的,纏著媽媽再給一點。獼猴桃又酸又澀,很明顯,還沒有成熟。天鵝姐姐會帶我們玩,比如跳房子、爬樹(盡管誰也爬不上去)、成語接龍。

寒假過去了,新的一年來了。我們從東邊搬到西邊,日子照舊無憂無慮。在西邊,我們不是看電視,就是在撲克牌上畫畫。電視上的節目變多了。電視看多了,什麼時候播放什麼都了如指掌。有的時候實在沒節目看了,我們會繞著床轉圈,嘴裏念念有詞。再加上中灣幼兒園不分星期,表現好多放兩天假,表現差連上七八天學,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多,除了看電視,我們還用一些時間來折磨撲克牌。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白鴿姐姐畫了一顆蘋果樹,樹下有一個小女孩,長著尖牙,手指甲像一條射線,無限延長。她還編了一個故事,大概情節是這樣的:從前,有一個人,想吃蘋果樹上的果子,有一小蘋果對他說:“別吃我,我會報答你。”他無奈,隻好吃其他蘋果。又一次經過蘋果樹時,他遇到了一個女巫,小蘋果製服了女巫,自己也死了。

忘不了的是“沙幹稀飯”。山芋曬成幹,一點糖分也沒有,用來下稀飯,我們誰也不愛吃。我說“真香啊”,白鴿姐姐說“好甜啊”,但誰也沒忍心喝下去。“沙幹稀飯”不甜,甚至還有點苦。還有那“白果粥”,“白果”是銀杏果的別稱,據說生吃有毒,也不知真的假的,反正燒粥不好吃,我們會把它們挑出來,給奶奶吃。啊,真是明智的選擇。稀飯有白米麵的和玉米麵的,白鴿姐姐喜歡白米麵,因為好看;我喜歡玉米麵,因為有味道(這足以說明當時生活條件有多差)。煎餅、“炒排”總該是咱家鄉的特產了吧,別處怎麼也找不到。煎餅比任何一張紙都薄,可以透過它看東西。它是活人用手製作的,真是不可思議。“炒排”這個詞是老家話,目前還不知道叫什麼。比一本大詞典還長,寬隻有它的一半,吃著很香,可惜現在會做的人不多了,根據長輩們的口述,“炒排”在這片土地上已經有幾百年曆史了,一種麵食,傳承了沭陽人的智慧。

搬到西邊,我們去趕集、超市越來越頻繁。唉,當時老家物價怎麼這麼便宜呢?一大包帶夾心的蛋卷隻要兩塊五,一個超大號甜筒隻需五毛,揚州麵一塊錢一袋,網上都賣一塊五!太不可思議了吧?

也不記得是第一年還是第二年,爺爺帶我們來到大河邊,用小樹枝在地上寫字,教我們知識。“小白鴿啊,我跟你說······”“大舒啊,我跟你講······”這都是爺爺的口頭禪。你莫見怪,對我們來說,這都是家常便飯。每當這個時候,我們隻要洗耳恭聽,就不會有麻煩。畢竟爺爺那麼大歲數了,又是個退役老兵,惹了他也不好。

老家大多數人都是農民,還有一部分是木匠。咱家很巧,爸爸和爺爺都當過木匠,家裏就有很多刨花。我們幫奶奶曬玉米,捉到了米蟲就放在刨花上玩。那時太小,還不知道是害蟲。每當天氣晴朗時,我們總會抱著兩個布娃娃——小熊憨憨和流氓兔,觀察米蟲。憨憨的鼻子被我弄掉了,為了不讓白鴿姐姐大發雷霆,就有了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個巧克力王國,什麼都是巧克力做的,居民們是用巧克力做的,他們的家具也是用巧克力做的,吃的也是巧克力。但有一天鬧起了饑荒,一隻憨厚的小熊的巧克力鼻子被吃掉了,從此他就被人們稱作禿鼻子憨憨。流氓兔的耳朵是反的,因為它們曾經掉下來過一次,後來被媽媽縫上去了,隻是縫好後才發現縫反了。

還有一點讓我很驕傲,我有五個舅舅,兩個姨媽,外婆心靈手巧,外公曾是生產隊隊長。媽媽家的家庭樹枝葉繁茂,我認識的隻有四分之一還不到,就連母親認識的也隻有一半。這一段就不多囉嗦了,唉,你永遠也想不到母親的脾氣。我問,介紹一下你的家庭。她頭也不抬,冷漠地說“怎麼,你是有哪個舅舅不認識,還是哪個姨不認識?”我解釋了我的想法,她立刻大發雷霆。如果是你,怎麼可能不委屈,不無奈?恭恭敬敬地對她說話,得到了一頓臭罵,你是什麼感受?我又不能自己去認識他們呀!對了,補充一點,母親讓我十八歲之後再去親戚家玩。她認為那時我就老實了,嘿嘿,我想調皮,時間是不會阻止我的。最後說一句,媽媽家那裏都是好人,貨真價實的好人,鄰裏關係特別好,十裏八鄉的人都互相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