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驕陽正好,卷動金色浪潮,萬裏長空澄澈無雲。

如流水一般鋪就的鎧甲浩瀚無邊,反射出攝人冷光。

咚!咚!咚!

百年狼皮鼓正規律的一次次震顫著。

這無數鱗光之後,是萬千赤紅軍帳。

這無數鱗光之前,是翻卷怒吼的炎黃江水。

起風了。

江水翻起波浪,浪疊著浪,一齊撞向岸邊礁石。

砰!

然後化作滔天浪花,退去。

一招染至深紅的大旗,正翻卷招搖。

上書。

濃墨重彩,唯有一個字,鋒利深刻。

魏!

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號角,寂涼深刻卻又悠遠深刻,劃破長空。

轟隆隆。

甲光海洋應聲而動,化作洪流,湧入大江上條條細小的船隻裏。

這時風停。

這時霧起。

這時,寂靜無聲。

白霧朦朧,依稀氤氳中,可看到河對岸,不遠處的,古老城牆。

大江之中,一條破舊不起眼的補給軍舟被其他軍船牢牢的護在最中心。

補給軍舟裏。

酒液透澈,香氣四溢,從細長五指裏流出,落在雕著白雲的茶盞裏。

男子抬眸,看著眼前低頭跪在地上的軍甲男子。

“二皇子,此次行事必定能成。”

“是嗎?”

低啞沉沉如同頂級絲綢一般的男聲流入空氣裏。

魏延將茶盞拿起,置於鼻尖輕嗅,單手曲指在南理黃錦木做成的小幾上緩緩的扣著。

噠,

噠,

噠。

軍甲男子額頭間不禁滲了些冷汗,他將頭低得更低了些,

“是…是的,現在我們在暗,敵在明,這冶城,必定手到擒來。”

“手到擒來?嗬。”

魏延淡淡的勾唇,摸了摸下巴,“出去吧。”

“是。”男子抱拳行禮,退出了門。

“田蒙。”魏延盯著長袖上的繡跡,指甲在上麵剮蹭著,觀察入微。

身後男子上前一步,“二皇子。”

“派人跟著他,三天內,抓住與他來往之人的證據,然後…”魏延笑了笑,眼神卻寒涼如夜,“就可以找人為他念一曲轉生咒了。”

“是。”

田蒙從袖中抽出一張小紙條。彎腰,雙手遞給魏延。

“二皇子,這時暗衛打探到的消息”

魏延展開紙條,掃了一眼,神情不變,又遞了回去。

“燒了。”

“是。”

田蒙燃起燭火,泛黃的紙條在火裏起了青紫的光,映在魏延無風無雨的瞳孔裏,就像映過刀鋒,泛起一線透骨涼意

“不出我所料啊,果然大哥還是和宋國勾結了,看來是下定心思,要…。”

紙條燃盡,化成灰,魏延低頭,湊近,張口吹了一口氣,灰塵撒了一地。

“要弄死我啊。”

“那二皇,我們現在是要把大皇子?”田蒙看向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可不行。”魏延擺擺手,笑的輕巧,“父皇最希望我們兄弟情深,互相謙順,既然如此,那就自然要滿足我們大哥的意願了。”

田蒙有些不解的看著他。“二皇子?…這…”

魏延擺擺手,“別想那麼多了,讓每條船把草人都拿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