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藝術觀念更為強化偶然因素、試驗因素、原生狀態,如:殘缺感的形體、線條、肌理等。我們注意到一些現象:近年來,我們一些文學、藝術作品卻出現一種淡化思想、粉碎美好、叛離健康的傾向,追逐、渲染殘缺、毀損的場麵甚至細節。諸如殘肢紮眼、開胸破膛甚至斷頭剝皮等,都逼真地再現於作品中,殘缺景越來越真,腥穢氣、暴力傾向越來越濃。藝術作為人的精神勞動產品,更應該是現實生活中美的結晶。它應當力求對事物做本質的、典型的、理想的開掘,從而怡悅人的精神,震撼人的心靈,而不應當是自然主義的摹寫,尋求甚至滿足感官的刺激。與之相對應的是幾乎所有的商業電影不論題材、情境如何,受眾是誰,結尾千篇一律地留下一個殘缺的結局,即沒有結果的結果。另外一些電影則一開始就故弄玄虛,結果不知如何善終,最後往往也是以草草一個沒有結果的結果了事,把難題留給觀眾,炫目的隻是特效和高成本的製作。
再說“文人畫”。文人畫的創作群體是文人,他們精通詩詞歌賦,有很高的學識和文化修養,其作品反映了自己的思想和情趣。自唐王維始形成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高雅格局,發展到近代更形成了詩、書、畫、印四絕合一的形式,出現了像吳昌碩、齊白石這樣的巨匠大師。但對此深有研究的陳傳席先生說:“文人畫作為消遣式的藝術,作者意不在畫,畫之工拙、美醜、似與不似,全不在意,隻一任作者的性情在流露。”畫麵上留下的是作者的情緒,所以,這類畫多是寫意,不可能有範寬、王希孟式的嚴謹。因此,文人畫佳作是可遇不可求的,文人業餘塗抹的畫隻是偏師別派,而非主流,而現在畫這種文人畫的人多了,就變別派為主流,原來那種長篇巨構、氣勢雄大的謹嚴之作愈來愈少。現在許多畫者不顧自身修養如何,動筆即是大寫意,再抄上古詩,蓋上大印,整個過程誇張做作,習氣很重,帶有表演色彩,程式化得如同流水化作業,毫無藝術性可言卻也打著文人畫的幌子招搖於世。需知一個藝術家一輩子把精力全用在畫上,能把畫畫好,已屬不易,要精通書法、掌握篆刻更是難上加難,如要吟詩作對則天賦、功力缺一不可。王維、吳昌碩、齊白石這樣的巨匠在藝術史上屈指可數,可稱異數。文人畫,應由真正的文人去畫,而現在很多不是文人的畫者強用寫意作類似文人畫的畫,實在是邯鄲學步徒增笑柄而已,可怕的是笑柄泛濫成為習慣,殘缺美成了不負責任、粉飾弱智、愚弄大眾的借口,仿佛“皇帝的新裝”,那我們缺失的就不僅僅是審美了。
三、走出殘缺美的困境
當下人們的問題是生活節奏過快,生存壓力太大,同時又缺乏足以應對這種生活狀態的精神支撐,完整的幸福感降低,對待文藝作品的態度由細嚼慢咽的品味變成了狼吞虎咽的攝取,這就是當今的快餐文化。在這種情形下,相對完整、純正、飽滿的文藝信息無疑會使受眾獲得更圓滿的快感。換句話說,現實生活中一個又一個的殘缺現象需要與之互補的文藝作品。(轉第111頁)(接第141頁)
前年至去年在全國巡回展出的“古典與唯美”——西蒙基金會藏十九世紀歐洲油畫展獲得了較大的成功,讓我們看到了一種現象——人們對於精致細膩的古典主義寫實風格讚不絕口,那種歎為觀止的滿足感遠非抽象繪畫所能提供,亦非任何技術高超的攝影作品可取代。這就是一個信息明確的藝術作品能夠使受眾獲得一種完整審美快感的例子。黑格爾說:“古典藝術”的特點是內容與形式的完全統一,既沒有未表現出的內容,也沒有無內容的形式。它把理念自由地妥當地體現於本質上就特別適合這理念的形象,因此理念就可以和這種形象形成自由而完滿的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