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如何能夠斷定?”南門圖誌掙紮著問道,莫名覺得艾小巫的話其實很有道理,紅遙替他解毒後又重新下毒,毫無誠信可言,不值得信賴,若是之前他還需要猜測紅遙背後的主使者是誰,現在卻已足夠清晰明朗。

韋妝豎著雙耳傾聽著,心中大概猜測到艾小巫和雷遠的目的是什麼,南門圖誌此時猶豫,顯然是在擔心他自己身上的毒,害怕萬一沒有乖乖聽話會命不久矣,她很好奇艾小巫如何說如何做,會讓南門圖誌甘願冒險,反抗給他下毒之人的命令。

而諾晴和阿原他們,隻是靜靜的等待著,雷遠他們同南門圖誌的對話,初聽時覺得驚悚卻莫名其妙,但韋妝和艾小巫附和之後,他們也就漸漸懂了。

格叔與伊常偶爾目光交集,無聲做著交流,雖然敵人不少,卻很是淡然。他們身後二十個侍衛亦是如此,畢竟跟隨著南門揚非遠征邊疆與敵國對陣過,即不缺實戰經驗,更不失忠心。

“你所中之毒來自西域。”艾小巫淡淡道,淡漠的眼神落在南門圖誌眼底,見他眼神果然再次微有動容,艾小巫喉間驀的發出咕嚕一聲,再次極緩慢的開口,“天下不止百毒,但毒物其實有著共通之性,然而也有少許極其古怪刁鑽難解之毒,就算是隻憑借用毒就能夠在江湖暢通無阻之輩,也是不曾見過,更何況去解。譬如星光石,譬如月色淺。”

聽到艾小巫提到星光石和月色淺,南門圖誌灰敗的臉色瞬間又蒙上了一層絕望氣息。

“那本王中的是其中哪一種?”南門圖誌問。

他雖然恐懼,但也不像普通江湖人那般慌亂,倒也懂得反詐她一番,艾小巫暗忖著,於是慢吞吞的回答道:“自然不是星光石也不是月色淺。”

星光石和月色淺,南門圖誌都有過接觸,而且對於月色淺算得上極為了解,聽艾小巫排除了它們,南門圖誌心中對艾小巫再無懷疑,他澀澀一笑,失落地道:“姑娘似乎知曉許多旁人所不知道的東西,本王實在好奇姑娘的身份,與太子殿下是什麼關係,同我五皇兄又是什麼關係。”

“艾小巫就是本人了。”

“呃?你……你就是艾小巫?江湖不是傳言你已經死了嗎?”南門圖誌微有詫異,他更加認真的重新打量起艾小巫。如此的話,一年前殺了他最為得力的門客,就是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艾小巫了?

“恰巧被南門昊羽救活了。”

“太子殿下救的你?那你……”南門圖誌更加詫異起來,瞟一眼雷遠,“那你怎麼又與我五皇兄的人在一起?難道……”事情似乎變得有趣而複雜起來,若不是他憂心自己身上的毒,南門圖誌非得大笑幾聲不可。

豈料,艾小巫卻冷淡開口:“南門揚非的死活可與我不相關,隻是顏婉兒想要韋妝的性命,我是絕不可能答應。”

南門圖誌愣住,這與顏婉兒又扯上了關係,思及江湖傳言艾小巫的欺師滅祖行徑,大家各種猜測,但大多都以分贓不均為原由,隻怕那些傳言不盡其實,他問:“艾小巫姑娘與師門決裂,不惜同無心反目將他殺死,難道也是為了韋妝姑娘?”

艾小巫輕嗯一聲,道:“可不就是?無心門一直替將軍府辦事,顏婉兒親自找上無心山提出讓我殺死韋妝的要求,我能夠拒絕的方式隻有一種。”

江湖傳言的可怕的無心門,原來暗中一直是將軍府的鷹犬?南門圖誌又是一驚,思及自己最得力的門客之死,不由問:“一年以前,郡豐嘯被姑娘摘去腦袋,請問和將軍府是否有關?”

“那是肯定的。”艾小巫回答。

南門圖誌聽了,頓時臉色變得憤恨不已。郡豐嘯不僅擅長用毒,更加擅長解毒,是他見過在毒物方麵最有研究最為厲害的人物,失去他之後,南門圖誌遺憾了許久。

“不知艾小巫姑娘是否知道本王中的究竟是哪一種毒?”南門圖誌問。

“南門昊羽身邊有兩個用毒的高手,一個叫紅遙,一個叫蜂兒,手法各異。”艾小巫道,卻沒有回應南門圖誌的問題。

南門圖誌聽得咬牙切齒,南門昊羽身邊隻有兩個用毒高手,卻比自己擅長用毒的上百門客更加可怕,若是郡豐嘯未死,或者還有抗衡的機會,卻被將軍府給禍害了。

“那個紅遙……”南門圖誌恨恨的吐出四個字,又停頓住。

“那個紅遙,雖然有星光石的解法,但對月色淺也是無可奈何。”艾小巫淡漠的看著南門圖誌,“名不見經傳的最可怕的西域三毒,排名由弱至強分別是星光石,月色淺,日落餘輝。”

雷遠聽了都不免詫異的看向艾小巫,倒不知道她對西域的毒物如此了解。

南門圖誌怔忡著:“日落餘輝?”難道自己居然中的是日落餘輝?卻是聞所未聞!看向艾小巫,他臉色難看,“姑娘方才說過你無法解毒,又說能解之人,最後也未必會替我解。”

“因為替你解毒的人自己會因此死去。”艾小巫道。

南門圖誌聽了,臉色由灰敗又變成慘白,渾身輕顫不休:“她為何要這樣做?”利用不夠,居然還敢要他的性命,他可是六皇子,紅遙不要命了?不……紅遙是南門昊羽的人,南門昊羽自然會力保住她,而且他並沒有實質上的證據,即便抓了紅遙,也不會真正損及南門昊羽更多的利益,而且如今想暗中抓住紅遙報仇,隻怕也是很難。

“她為何要這樣做?因為對南門圖誌隻是利用,又不是為了結黨營私共同圖謀大事。”艾小巫回答,“南門圖誌的價值,在他們心中隻怕不但不多,還有著戒備才是。”

南門圖誌幾乎想要癱倒在地,可硬撐住了:“本王中了日落餘輝又能活多久?”

“不好說。那得看能夠照顧你的人能夠盡心盡力多久。”

“哦?此話怎講?”

“日落餘輝潛伏在體內時間比較長,先是損耗身體五髒六腑,大概半年左右才會徹底毒發,倒不會要人性命,卻會讓人軟如一灘爛泥,完全沒有自理能力,任何事情隻能依靠他人照顧,當然若是無人照顧,無水無食的情況下,大概能撐三四天吧。”

南門圖誌聽得驚心,想到半年後自己會有的可能,說不絕望與痛恨是假的,願意盡心盡力照顧他的,當然隻有同胞的哥哥南門俊逸,畢竟同父同母,情感上不一樣,而且這麼多年以來,他也是傾盡全力在幫助自己的同胞兄弟。若是南門昊羽得勢,以後南門俊逸也是自身難保,怕是顧及不到他了……思及此,南門圖誌心中更是惶恐難安。

“雷遠奉了我五皇兄之命捉拿住司馬家餘孽,顏婉兒不肯現麵卻派官兵阻擋在前,其用心險惡,莫不是還顧念著她與司馬晨星往日那點舊情?”南門圖誌冷冷而大聲道,“他們欺雷遠的主子不在,可如今既然被本王遇見,自然不能無視!”他推開護在周圍的黑衣人,緩步走向雷遠他們,那群黑衣人便緊跟在了南門圖誌身後,最後浩浩蕩蕩一群人便走到了雷遠他們最前方,同那些擺出方陣的官兵僅一步之距才停下。

形式突然的變化,大街之上的空氣幾乎完全凝固。

南門圖誌冷眼瞪視著手持盾牌與長矛的官兵,厲聲道:“顏婉兒還不速速滾出來見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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