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喜走了,頗為鄭重的對立於院中的陳叔寶深施一禮,轉身快步離去。
定定的站在院內,眺望遠處,思慮良久,轉頭見七叔公不知何時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手中正拿著玉杯,杯中是那赤紅如血的梅酒。鄧獬則占據了毛喜的位置,拎著銅壺,正往自己麵前的杯中倒著酒,見他們表情淡然,輕聲對鄧獬問道:“剛剛都聽見了?”
鄧獬放下了銅壺,拿起酒杯,看向陳叔寶點點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砸吧砸吧嘴,說道:“剛剛你許下了那位毛先生這梅酒的方子,忘了給人家了。”
陳叔寶攤開了手,很無奈的說道:“他也沒要啊!這能怪我?”
鄧獬歪著頭沉思片刻,點點頭說道:“也是,他也沒要,就不用給了。”
陳叔寶聞言撇了撇嘴,瞪了占了他座位的七叔公一眼,走過來拿了個竹凳放在兩人麵前,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示意鄧獬給自己倒酒,伸手自桌上剛剛一直未動的瓜果中挑了挑,拿出一個木瓜,自顧的剝了起來,說道:“這木瓜好,吃了長肉,特別適合小女子。”
鄧獬拿了個玉杯,斟滿了酒放在了陳叔寶麵前,詫異的問道:“《詩經》有言,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何有生肉之說?”
陳叔寶抬眼瞥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不跟你說的眼神,轉而將剝好的木瓜遞給七叔公,笑著說道:“您老多吃點,這瓜軟和,好咬,吃了還長肉,看您瘦的,早該補補了。”
七叔公也不答話,也不拿正眼看他,隻是顫微微的伸手將那木瓜接過,便吃了起來,就一口梅酒,模樣愜意的很。
見他接過了木瓜,陳叔寶笑了笑,拿過桌上的一塊麻布擦了擦手,又伸手拿起一個橘子,自顧剝開吃了起來,邊吃邊對鄧獬問道:“我這小身子骨受不住嚇,剛剛可真的是把我給嚇壞了,你說我還能不能順順利利的進京了。”
鄧獬自顧自喝著酒,聞言輕聲回道:“唔,我剛剛發覺你的心跳的很快,這和你說的話倒是不怎麼配。”
“我這心??????”指了指自己胸口,笑著回道:“這心不是我的,以前還沒感覺,今日倒是發現,指不定什麼時候連我都控製不住了。”
鄧獬聞言詫異的看著他,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沉吟之後小聲說道:“你最好還是把他控製住,我可不想陪著你送死,還把我妹子也帶上。”
陳叔寶聞言擺了擺手,將橘子吃完,端起杯來喝了口酒,站起身來對鄧獬指著後麵院中的雨後新景,笑著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也無風雨也無晴,照舊罷了。”說罷施施然的邁步緩緩地走進了屋內,睡覺去了。
“也無風雨也無晴??????”鄧獬砸吧著嘴反複重複了幾遍這話,轉而對還在吃著木瓜的七叔公問道:“七叔公,這小子不等於什麼也沒說嗎?難道聽之任之?”
七叔公聞言抬頭慢慢的瞥了他一眼,複又低頭吃自己的木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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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至晚間,沈申裏便前來邀請,陳叔寶與毛喜兩人在他的引領下一路閑談著到了沈府待客的醉友廳。沈君高攜一眾沈家族人早已等候在此,寒暄之後紛紛落座。陳叔寶沒有看見沈尊禮,便對身側的沈君高相詢,自沈君高口中得知他已經去了建康,便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謹守了心神,以便於應付接下來的局麵。
讓陳叔寶沒想到的是,今次酒宴與去年的頗有不同,人大概還是那些人,反正陳叔寶已經是記不住了。但今日的焦點卻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坐在沈君高右側的毛喜身上,這讓他有些慶幸,也有些小小的嫉妒,但卻未表現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