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病的日子自是清閑,除了起初因著身子骨失血過多太過虛弱而不時昏睡上一段時間外,之後的一日日便越發漫長了。
但安清淺卻不像當初那般耐不住性子,即便一個人呆在屋子裏也不瞎折騰,每碗藥也是乖乖的喝的一滴不剩。
但青蓮他卻高興不起來,雲姑娘安生了自然是好的,但太安靜了也不是個事情啊,即便主子在屋內,他們也是各幹各的幾乎沒什麼交際,偶爾說的幾句話也不過是公事公辦,半點沒有往日的打趣閑談。
即便如此,主子依舊是每日都會來雲姑娘屋子裏呆上一會兒,如玉的眉眼皆是淡漠,瞧不出什麼喜樂來。
至於雲姑娘,主子在時就悶頭看書,主子不在的時候她叫人給她尋了點木料,雕刻著一些小東西打發時間。
也不曉得這兩位主兒是要變扭到什麼時候!從前都是雲姑娘撒嬌討巧,如今她卻跟變了個人似的,看著是乖了許多,實則才是真正地在強著。
這時候一晃兒,就又該到了換藥的時候了,上次換藥雲姑娘還在昏迷,是主子親力為的,如今到了日子青蓮也不用吩咐,就將東西都備好了放在了屋子內最顯眼的地方。
秦芝步入屋內時,眸光掠過桌上的紗布藥材微微一頓,而後便沒什麼異樣的照常走到軟塌處翻看一天的公文。
他在軟塌處凝神看著信件,安清淺窩在床上翻看著話本子,二人誰都不搭理誰,好像都沒瞧見那堆藥材似的,空氣中隻有紙張翻頁的聲響。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一縷黃昏從窗角微微探入時,丫鬟帶著膳食進屋,他們各自用了膳,待人收拾完碗筷又繼續各幹各的。
有過了不知許久,天色漸漸有些昏暗,燭火不知被何人燃了起來,暖黃的火花微微晃動著,叫人瞧著失神。
平時這個時候,秦芝都該走了,但他今日卻依舊在凝神處理著公文,似乎不知道時辰,安清淺話本子也看得差不多了,索性將書一扔,也不幹別的,眸光緊緊落在軟榻那芝蘭玉樹的人身上。
這眸光實在是太過直接了,屋子裏又就他們兩個人,秦芝自是忽視不了,眉頭微皺,旋即又鬆弛開,語氣淡漠道:“你盯著我做什麼?”
這嗓音又清冷悅耳的跟琴音似的,不像多日前那般沙啞了,安清淺心一動,開口問道:“今日的公文很多嗎?你什麼時候替我換藥呢?我快睡了,若是公文實在多,明日換也沒什麼差別。”
秦芝翻書的手一僵,抬起頭來眸光落在她身上,卻未有言語。
安清淺等了片刻,也不聽聞他說什麼,低著頭笑道:“你總是這樣,動不動就會不搭理人,若我不再開口,你就仿佛能沉默到天荒地老。”
這話聽的秦芝有些惱,這幾日到底是誰在沉默,誰又不搭理誰?她往日裏不是最會撒嬌賣乖耍無賴嗎?如今這些法子怎麼都不用了!
咱們的秦太子殿下是半點沒察覺到自個兒近日來也是淡漠著一張臉,近出皆無言。
他心中不暢快,也不開口說話,將公文合上便站起了身,冷著一張臉走到藥材邊,先淨了手後,修長白皙的手指拿起一盤的藥凝視了一番。
而後便熟練地將草藥三下五下處理好,一門心思似乎都放在了手上的草藥裏,半點餘光都沒有給床上那人。
安清淺眸光一直跟著他,忽然有些恍惚,當年她昏迷醒後,第一眼瞧見的便是人間這抹絕色,姿容冠絕的美少年也是這般沉默不語的靜靜撥弄著藥材。
隻不過一晃數載流年,當初那個清美絕倫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是長身玉立的男子了,不變的依舊是一身白衣出塵,容顏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