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一絲的可能,她都想挽回一下。人有六欲,卻也有七情啊!她不信記憶中的二哥哥會如此的冷酷無情,會真的為了一個所謂的皇位而血刃手足!
安遲雲將眸光移向了一旁,他似是不敢觸碰她眼中的希翼,緊繃著一張臉,嗓子裏似乎壓著一口血,讓他不敢開口。
他眼神移開的那一刻,安清淺便覺得心下狠狠一痛,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渾身都發冷發麻。
“我明白了,是我太天真了。”她笑了,雙眸都彎成了月牙,像是聽到了多好玩的笑話一般自己大笑了起來,額間的桃花妖嬈奪目,與一襲正裝相輔成傷,“這大好的山河,這人人趨之若附的皇位,哪裏是區區骨肉親情可比的呢?”
安清淺笑問道:“那安遲雲,你還攔著我在這裏做什麼?”
如今每分每秒怕都是有無數的變數,這麼關鍵的時候,安遲雲卻將她劫持在皇門外,她自詡自個兒沒這麼大的能耐能叫他為了挽回下兄妹之情而浪費這麼多的時間。
安遲雲坐在馬上低頭看她,眼神中除卻傷痛還有慢慢的哀憫,卻是一言未語。
安清淺心中忽升騰出一股子鋪天蓋地的恐懼來,猛地轉身緊緊盯著城門,沉下聲音道:“太子皇兄現在在哪?我要見太子皇兄!”
她最初便隱約聽見城門內的刀槍殺伐之聲,但卻不大真切,她心緒又是紛亂更是難仔細辨別。而如今殺戮之聲越來越重,隱約都有刀劍砍到城門上的聲音,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皇城之內,怕是早已殺紅了眼。
可一門之外,鐵將兵騎卻是將這裏緊緊把守著,每個人都麵無表情地直直站立,對那殺喊聲仿若未聞,安遲雲則是坐在馬背上沉默不語,麵色複雜難測。
“開城門……”她輕聲說了句後,忽然瘋了一般地衝向城門,喊道:“開城門!快給我開城門!讓我進去!”
安遲雲本欲上前,卻終是一拉馬,喝道:“攔住她!”
“都給我滾開!”
立刻有將士上前一把攔住安清淺,她發了狠地掙脫,卻終究是難敵過這強製的力道。她拔下頭上的釵子便刺,沒幾下便又更多的人圍了上來,青絲早已淩亂。
安清淺麵色清冷逼人,明眸之中卻是顫顫的恐懼,她轉過頭去,遙遙看著馬上的人道:“安遲雲,你不要逼我恨你!你……當真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境地了嗎?”
這每一字都仿佛是從冰天雪地裏生出來的,冰冷入骨,寒意滲人。
安遲雲握著韁繩的手指關節泛白,他緊繃著一張臉,咬牙道:“攔住她。”
“誰敢攔我?都給我滾開!好大的膽子,你們是都想造反了不成?”安清淺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後便再也不看他,仿佛不願視線之中再觸及他的身影,劈手便向身邊的護衛打去。
安遲雲坐在馬上,閉上了眸子,腦海中卻依舊浮現出她滿是恨意的那一眼。
這雙眸子,也曾熠熠生輝地瞧著他,軟著嗓子喚他過去瞧她新作的畫。也曾含著笑意遠遠把他望著,甜甜喚他一聲二哥哥。
而今卻仿若過往一切皆成了煙雲,留下的隻有蒼涼冰冷。
殺喊聲忽然震天,仿佛就響在身旁,轟然撞擊城門的聲音如驚雷一般直直炸在耳畔,一聲聲嘶吼仿若發了狂的野獸。
安遲雲唇緊抿的防若一條線,抬起了手來,一旁的將士立刻拔劍出鞘,弓箭也皆被拉開,齊刷刷的聲音伴著冰冷的刀光寒如酷冬,將士們蓄勢待發。
城門轟然大開,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太子哥哥……”安清淺身子晃了晃,視線都有一些混亂,張了張嘴,聲音卻窒在了嗓子口。
即使兵荒馬亂,她也一眼瞧見了成門內一身是血的太子皇兄。
安清淺從來沒有見過安子跡提劍的樣子,在她的心中,安子跡一直就是溫潤如玉的兄長,他生來便常染病,因而也不曾怎般習武,他一直對什麼事情都是淡淡的,卻最叫人覺得溫暖踏實。
亦從未見過,他這樣渾身是血、命懸一線的樣子。
“太子哥哥!”安清淺一下子淚如泉湧,瘋了般的想要衝上前去,卻被身邊的人一把攔住。
安子跡似是已體力不支,手中的劍插入地裏,身子支撐在劍柄上。他衣裳之上已那尋一處完好之地,滿是斑斑的血跡,他麵容微冷,一雙不染塵埃的眸子裏亦滿是冷意,直直看向安遲雲。
安遲雲眸光顫了幾下,卻是咬牙對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