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拓帝都是中州大陸上最寒冷的城,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冬天。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它的繁華,帝都郊外的官道上仍有車流不息的景象,入城的士兵和官吏仍舊忙得不可開交。作為中州大陸上人口最多的城,依托著強大的華拓帝國,在帝都有最大的集市。這座風光旖旎的奢靡的城市引人入勝又流連忘返。
正值除夕之夜,全年從無宵禁的西市貿易紅火,單是一條酒樓街就人流如潮。東市也解禁,開辦除夕燈會,有不同戲班子前來搶台子,博得百姓一個樂子。
就在家家張燈結彩,竹炮衝天之際,一輛馬車從城門口飛馳而入。守城的士兵看見馬車簾子上掛著“薇”字玉牌,便乖乖地放行。車夫絲毫不給士兵麵子一樣,馬蹄揚起白雪,一溜煙就變成了遠處一個紅點。
守城士兵嘟囔一句:“這、這除夕大晚上的……”
另一個守城士兵捂住他的嘴:“別瞎說,這可是龐薇公主的馬車,叫人聽見非剝了你的皮。龐薇公主啊,可是連聖上都要讓她三分的呢。”
這確實是龐薇公主的馬車,而且她正坐在馬車裏麵。絕塵而去的馬車繞開西市、東市,從隱蔽的小路駛入皇宮。華美壯觀的皇宮深深淺淺,可謂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①。
除夕之夜皇宮內徹夜明亮。華拓皇宮有兩處奇景,一處叫未央湖,這湖泊地下連著一處暖水竟然終年不凍;另一處叫十二亭台,九曲回廊連著十二個大亭子。這些亭子之上有真假舞女數人,除夕之夜點著小孩手臂粗細的紅燭數隻,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②。
華拓帝國如今的皇帝是龐薇公主的兄長,成帝太過長壽,以至於龐項繼位時已經四十八歲。龐項定年號為天昌,故稱他為天昌帝。天昌帝此刻正在春和宮宴請嬪妃宗親,龐薇是嫁到仇陵的公主所以平時不常回帝都,她這匆匆而來的架勢令九宮總領太監吉生十分惶恐,遂悄悄地稟告皇帝,並將龐薇安排在內殿,奉上好菜候著。
待酒宴散去,天昌帝賜群臣菜後便來到內殿。龐薇公主行禮之後,龐項問她:“九妹今日怎麼來帝都了?魏零沒陪你來,他去做什麼了?”
龐薇搖搖頭:“皇兄,臣妹昨日接到魏修傳來的急信。皇兄可曾聽說西國答應羅桑求親,將常和長公主嫁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這條送親的路竟然拐到咱們華拓來了。”
龐項眼睛微眯,冷哼一聲。
龐薇歎了口氣:“皇兄,已經出事了。我兒魏修快馬加鞭修書給我,他於七日前從賊人想要救下常和長公主,不料西國送親車隊所有人俱死,常和長公主重傷現今生死未卜啊。”
龐項重重拍向台案:“是什麼人,敢在我國動手!”
“皇兄,這些人都已經死了。皇兄息怒!”龐薇行禮道,“請求皇兄不要追究我兒魏修,這件事情怕是早有陰謀啊!”
龐項深呼吸一口,扶起龐薇,安撫她道:“朕知道了,九妹無須擔心。隻是這西國安的什麼心思?”
龐薇搖搖頭:“臣妹隻是擔心,這件事也許不止西國,還有內賊啊。”
龐項皺起眉頭:“九妹是說?”
龐薇點頭:“正是,這件事情遲早要傳開的,魏修守塞不利,必遭詬病。臣妹絕對忠心耿耿,仇陵魏家赤子之心也日月可鑒!皇兄明察秋毫,千萬別讓別有用心之人將髒水潑到臣妹頭上!”
“那麼,皇妹認為朕該如何處理呢?”龐項極寵龐薇,他沉思了一下,問道。
龐薇一字一頓地道:“臣妹唯有懇請皇兄將他從耶裏塞調回,罷職待家!”
“這……這樣不好吧。”龐項遲疑了一下,猶豫地說:“他辛苦守塞四年,戰功卓著,這樣貿然將他調回罷職,會動搖軍心,人心不穩的。”
“臣妹懇請皇兄將他調回,罷職待家!”龐薇又重複了一遍。
“好,朕會考慮。”
三日後,八百裏快馬加鞭,一封調令和聖旨送到耶裏塞。魏修領旨後,放心地呼出一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