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的府門大開,兩側還站著家丁。
常懷南一看,便心叫不好,自己帶著昱祺偷溜出來的事情,想必是被發現了。
果然,一進門,就看見常合遠、姚夫人、宋氏三人,齊齊站在前廳,三人臉色都帶著慍怒,常懷南正在想如何圓過去,昱祺“嗖”得一下跳下地,直直衝到了常合遠懷裏。
“爹爹!祺兒今天看到好多好多花燈呀,可好看啦,爹爹不去看看嗎?還有個小龍花燈,祺兒好想買呀,可惜三哥哥沒帶銀子,隻能算了”
小姑娘先發製人,常合遠看著昱祺興高采烈的臉,覺得此刻發怒,未免太過不近人情。
“你可知自己是個小姑娘家,就這樣亂闖出門,對自己名聲多不好?以後若是別家公子打聽到,說常家七小姐平日裏就跟著哥哥拋頭露麵,以後看誰還敢娶你!”
姚夫人半彎著腰,語氣有些嚴厲得對昱祺說。
宋氏深深吸了一口氣,祺兒今年才多大,上麵還有三個待嫁的姐姐,談婚論嫁也要講究個長幼順序吧。這話哪裏是在訓昱祺,分明是在說自己兒子,而更進一步,是在暗諷自己教子無方。
“父親”常懷南走來,在常合遠耳邊耳語了幾句,常合遠臉色微變,就讓姚夫人帶著昱祺,同宋氏一起回後院。
昱祺生怕哥哥是要獨自挨罵,拽著常合遠的袍子,堅定又無畏得,“爹爹不要訓三哥哥,是祺兒要三哥哥帶我出去的,爹爹要是生氣的話,就罰我一天不吃花生粘好了,不要怪罪哥哥”
常合遠被纏得沒有辦法,隻好對昱祺保證,絕對不是要訓她三哥哥,大人們有事要談,這才留下三哥哥的。
姚夫人認得常合遠的表情,知道一定有要事發生,連哄帶拽得拉走了昱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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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懷南跟著父親走進了前院,宴客的廳後麵,有一扇巨大的屏風,太湖石精刻鬆柏延年圖益壽圖,屏風後麵則是一間有些昏暗的內室。常合遠命人掌上燈,便屏退了下人。
蠟燭的光讓內室稍微明亮了一些,可是終歸是熹微,還是顯得陰沉。大概正如所有秘密,本就見不得光吧。
常懷南想到這,露出了一絲輕笑。
“南兒,你是說,今天見到了攝寧世子?”常合遠無視兒子表情的變化,坐在太師椅上,輕輕皺了皺眉頭,“攝寧王府一向鎮守北疆的,冀州又是進京的必經之路,此時來京城,所謂何事?”
“是。今日也算是偶遇,倒不見攝寧王,隻見世子帶著幾個隨從,似是在逛花燈節?”
“花燈節?”常合遠冷笑一聲,“你不知朝中事,才會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清閑自在,北疆一向是朝中的痛處,有攝寧王在,才有的一番安寧。此刻世子離疆進京,必是有大事情才會如此。”
“大事情,父親所指,莫非是朝中人員調遣變動?”
“愚蠢!”常合遠本就思慮重重,被常懷南這陣亂猜,攪得太陽穴發痛,將茶杯忘桌上一擲,“你下去吧,喚你哥哥來。”
常懷南倒不在意,心想你們這些事我本就無所謂,叫哥哥來正好,我還懶得聽。
向父親福了個禮,便向常懷舒房裏走去。常家這兄弟倆,若說感情不好,也不至於。可要說多塤篪相和,那也是謬讚了。雖是同父同源,卻實在合不來。哥哥嫌弟弟貪圖玩樂,不思進取。弟弟嫌哥哥迂腐陳舊,毫無情趣。
連房間陳設都是如此。
常懷南有些鬱鬱,便叫來丫鬟為自己通報一聲。
“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