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說我瘋了，我看你才是真的瘋了。”
蔣碧翎麵色慘白，淋過雨的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水珠順著臉頰不住地流淌，怎麼看都讓人疑心是淚。
“你就不怕我真的打死你？”
“當年我潛入你的艦艇，就是想盜取航行數據，”帝國女王隨手拿過桌上的相框，照片中，是早已不複存在的聯軍魅影，“留下的痕跡，我自己清楚。”
“所以這些年，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在等你了。”
堪稱完美的側顏隱約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嘲諷，帝國女王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年那個中校的影子。
“你、你知道？”
蔣碧翎的神色慌亂得很，甚至連掩飾都忘記了。心裏卻莫名有些釋然，果然了，能坐上王位的人，不是自己對付的了的。
“很意外嗎？“帝國女王單手扶著桌沿，眼角眉稍盡是悲戚，”翎兒，你以為自己做到了極致，可是你別忘了，我清清醒醒地隱忍了十年！“
一道炸雷響過，慘白的閃電異常猙獰。
突如其來的槍聲穿透了滾滾雷鳴，嚇壞了剛剛趕到的兩個孩子。王宮侍衛長威爾茨瞬間懵了：超遠程狙擊手！
王族鐵律，第一順序繼承人絕不能以身試險！可是，兩位公主突然出現是怎麼回事？
“母親……”
年幼些的孩子哭了，模糊的呼喊不由得讓人紅了眼眶。她們是廢王|儲的女兒，當年宮變，讓她們永遠失去了父母雙親。被蓮羽養在身邊這多年，還是第一次，終於有個孩子喚她“母親”。
“蓮姐姐……蓮姐姐……”蔣碧翎驚慌地搖晃著倒在身旁的蓮羽，一瞬間竟忘了自己是來取她的性命。
“我沒死。”帝國女王唇角已然沾染了血痕。死的感覺，她記得的，當年想要追隨司城而去，子彈可是橫穿了心髒。
好像是恪思特豁出軍紀，才逼著軍醫硬是拚盡全力搶回她一條命。
超遠程狙擊手？
哥哥啊……你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射殺了他的親姑姑……罷了……
蓮羽有些倦了。
“你不要以為，你救了我，我就不會殺你。”蔣碧翎匆忙抓過掉落一旁的配槍，卻無論如何都瞄不準了。
“我既然等你，就沒打算活。”帝國女王冰藍色的眼眸深處，儼然王者才會有的淡漠。
“我隻是想給你一個機會，親手殺了我。”
不然，以我的身法，完全可以剛好死在自己親侄兒的槍口下。
那樣刁鑽而精確的角度，可是自己和哥哥一同訓練的。
“母親！母親……”
不知為何，威爾茨竟沒能攔住一個尚且年幼的孩子。小公主蒂芙妮的哭聲讓蔣碧翎有些煩燥。
“是你生的？”眉梢挑著，蔣碧翎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麼滋味。
“當然不是。”
子彈並沒有傷到要害，帝國女王的神智清醒得很。唇角一絲苦笑，終究沒能展開。
“開槍吧。”
讓我去見他。
蓮羽心裏竟有些期待。
血液一點點地離開身體，帝國女王的視線漸漸模糊。是幻覺嗎？為什麼她竟看到，蔣碧翎在向門外走去？
“翎兒！”帝國女王步態踉蹌著，卻仍是穩穩地出手鉗製住了蔣碧翎的肩，“你這樣出去隻能是死！”
“放開。”
蔣碧翎完全沒有表情，力道不輕不重地甩開帝國女王，直直地向前走。
她知道會死。
那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