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姐,巧姐。”大人們總愛叫阿巧姐做巧姐,我為了好玩也這樣逗她,跑到大門內,剛想撲上去,就看到她穿著一件綠色的碎花群,好看極了,所以硬生生停了下來。
她看著我的舉動也是嚇了一跳,放下手裏的針線,笑著說“小丫頭,還是沒改這撒潑的模樣。”
“阿巧姐,你衣服真好看。”我湊上去看她繡的東西,一塊滑不溜湫的料子,血紅的顏色,用黑線勾勒出一個輪廓,內裏還沒填滿。
“嗯,好看嗎?”她摸著那個輪廓這樣問我,我感覺怪怪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很開心才對嗎?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心巧手巧的阿巧姐,怎麼都感覺不對勁。
“好看。”我扒拉著木竹框裏的物什,一件件都不是這小院裏該有的精致,一種不適感蔓延全身,“巧姐,這次回來待的久麼?”我巴巴的看著她,清秀的麵容,兩根麻花辮,鮮紅的頭繩。
“暖暖,巧姐也是你叫的呀,又被你占去便宜了。”巧姐用食指輕壓了我的額頭,搖頭笑著“這回呀,要待好久,暖暖可有空來陪著姐姐?”
“好哇,可是,嬸子呢?不帶你去城裏了?不是說要有什麼深閨氣質不是?”嬸子竟是舍得讓巧姐久住下來?
“小妮子,還不是你這撒潑模樣把我娘嚇壞了。”阿巧姐放下手裏的活計看著我,眯著月牙眼,一副我是禍害的模樣,搞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其實我也就偶爾撒潑一下,還不是總和村裏男孩子玩才惹得一身陽剛氣。
“才不是呢,嬸子可喜歡我了。”我把玩著框裏半成型的荷包,“村尾的老實叔把他閨女給賣到城裏去了,說是換了兩旦糧,也沒擺席,就半月前給接走了。姐,那人長得還算可以,就是綿綿姐都沒啥反應,任著他用藍布粗木馬車接走了。”
“噢,綿綿她在城裏過得比這鄉下好,娶她的是個私塾先生,人不錯的。”
“可是他欠綿綿姐一場婚禮。”我兀自為綿綿抱不平。
“大人的事你懂什麼呀,興許人家兩情相悅呢。”
“也是啊,這荒年裏頭,哪有心思弄這些事兒。”
“……”
嬸子提著個竹籃子從堪堪挺立的土牆中間的木門走進來,“嘎--”
我急急站起來,摸著頭上的雙丫髻,笑的喊了聲,“嬸子。”
她柃著籃子徑直進裏屋去了,空留下,“暖丫頭,好好陪陪你姐啊。”
我一得令高興的不得了,“哎,好嘞。”說罷便捉著巧姐不放,直到陽溪來喚我回去。
“姐,阿媽叫你吃飯呢,快點。”陽溪素來怕嬸子,掩著半個身子和我說完,生怕碰著嬸子,一甩頭撒丫子就跑。
“巧姐,說好了得把那太陽花的樣式給我喔。”我跑到門外,衝她擺手,回了家去。
太陽花寓意的什麼,我還小,沒來得及問也知道了,向著太陽的花總該是美好純潔得不可芳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