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潮笙也在笑。
因為袁落秋在笑。
一個人在笑的時候,你總是不知道他接下來要幹什麼。
碧潮笙不知道袁落秋要幹什麼,所以他隻能笑。
隻有這樣,袁落秋才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現在,他們是對等的。
他們都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
他們都不會出手。
先出手的人,可能也是先死的人。
隻有笑到最後的人,才能活。
他們都想做笑到最後的人。
所以,他們都在笑。
他們似乎忘記了,笑的時候還可以說話。
碧潮笙沒有說話。
袁落秋卻先開了口。
“你們相識?”袁落秋問道。
碧潮笙望了黑衣少年一眼,笑道:“相識,也不相識。”
“那就一定是相識的。”袁落秋篤定道。
“為何一定是相識?難道不能是不相識嗎?”碧潮笙道。
“十七條人命,因為十七條人命。”袁落秋道。
“人卻不是我殺的。”碧潮笙道。
“正因為人不是你殺的,你們才一定相識。”袁落秋道。
碧潮笙笑著聳了聳肩道:“原來袁幫主也愛開玩笑。”
“這裏是洛陽,他們殺的是我的人,臥龍幫的人。若你和他們不相識,就應該殺了他們。”袁落秋道。
“我為何要殺他們?”碧潮笙道。
“殺了他們,你便是臥龍幫的朋友。沒有人會放棄這樣的機會,可你卻沒有。”袁落秋道。
他說話的時候,也是笑著的。
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碧潮笙笑不下去。
黑衣少年忽道:“我們不相識!”
袁落秋沒有去看他一眼,繼續道:“你的朋友在為你開脫。”
“你已認定我們是一夥的?”碧潮笙道。
“是!”袁落秋道。
袁落秋的話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
碧潮笙與黑衣少年明明不是一夥的,被袁落秋這麼一說,連他自己的心裏竟也糊塗了。
兩個人,有著同一個目標,並且為了那個目標一起行動,才能算是一夥的。
碧潮笙的目標是袁落秋。
那黑衣少年呢?
“沒有回旋的餘地?”碧潮笙道。
“隻要是我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袁落秋道。
碧潮笙的掌中沁出汗來。
他本可置身事外,伺機暗殺袁落秋。
可袁落秋好像第一眼便盯上了他。
明明是黑衣少年抱走了花苞姑娘。
明明是阿鬼殺了人。
可袁落秋偏偏一眼也沒有去瞧過他們。
難道,他已識破了碧潮笙的目的?
他本是殺人的人,袁落秋是被殺的人。
現在,他卻覺得二人的身份調了過來。
他的心裏開始發虛,開始沒底,手心已一片浸濕。
碧潮笙意識到,主動權在一點一點的喪失。
他要出手!
盡快出手!
——在自己還沒有被袁落秋殺死之前,先殺了他!
袁落秋卻忽然從他身邊走過。
他看著阿鬼,好像在欣賞一件高大偉岸的雕塑,過了許久,緩緩道:“殺的好,這些人我早已看他們不順眼。就算你不殺,我也遲早會殺了他們。”
“他們可是你的人。”黑衣少年冷冷道。
“他們不是我的人,隻不過是執法長老派來監視我的人罷了。”袁落秋道。
“這麼說,你應該謝謝我。”黑衣少年道。
“我確實應該謝謝你。”袁落秋道。
“那你打算怎麼謝我?”黑衣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