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裏,誰都可以怕死,袁落秋卻不行。
他是臥龍幫的幫主,這裏是他的地盤,所以他不怕死。
——他也不需要怕死。
——他沒有理由怕死!
難道有人敢在臥龍幫的地盤殺死臥龍幫的幫主?
這句話,任誰聽了都是一個笑話。
可是笑話殺不了人。
殺人的,是刀!
漆黑的刀,就像黑衣少年腰間的那柄刀一樣。
碧潮笙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便知道那是一柄殺人的刀。
因為,刀上有殺氣。
人能騙人,能掩飾殺氣。
刀卻不會!
那種淩厲的殺氣,不是源自人,而是發自刀本身。
隻有殺人的刀才有這樣的殺氣。
這殺氣,是血氣!
也不知道要沾染多少高手的鮮血才能錘煉出來的血氣。
——他的刀卻有!
漆黑的刀,不知道刀染上鮮血之時,是否依舊漆黑?
雅間的簾子緩緩的被掀開。
碧潮笙不由得轉過頭去。
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刻?
今夜,他到這裏來,與臥龍幫爭鋒,不就為了迫袁落秋出來?
隻有他出來,才有機會殺他!
隻有殺了他,才能加入接天蜃樓,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碧潮笙的掌中沁出汗來,身上每一塊肌肉皆跳動了起來,腦中每一根神經也緊緊的繃著。
袁落秋... ...
袁落秋!
——他便是袁落秋?
一個長相平平的青衣少年,渡步而來。四四方方的臉,眼睛裏好像沒有眼珠子。或許,隻是看不到。因為,那隻是一條縫罷了。青衫上雖繡著一條金絲臥龍,卻絲毫沒有為他添上一分霸氣。反而,令人覺得格格不入。這樣的人,身上好像就應該繡隻豬,繡隻羊。
袁落秋走的不快也不慢,他自然不趕時間,不趕著去殺人,也不趕著去送死。所以,他走過嵌著十七顆心髒的紅木圓柱時,臉上還能笑得出來。
死幾個人對他來說本就不算什麼。
不要說十七八個,哪怕是一百七八十個也無所謂。
因為他是袁落秋,臥龍幫的袁落秋!
他站在碧潮笙的麵前,嘴角笑的更翹,好像見到了一位許久不見的老友。
碧潮笙並不認識他。
他非但不認識他,而且還要殺他!
殺他?
現在豈非是個好機會?
他就站在他的麵前。
他手中、腰間、背上都沒有武器。
可是,碧潮笙還是沒有出手。
因為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笑!
袁落秋在笑。
他一直在笑。
千萬不要輕看了笑著的人,也不要在對手笑的時候放鬆警惕。
笑,是一張絕佳的麵具。
笑,是一件可怕的武器。
你永遠不知道笑的背後是什麼。
別人笑了,你或許就應該哭了。
別人哭了,你可能就已經死了... ...
況且,笑的人是袁落秋。
——臥龍幫的袁落秋!
他的手下已經死光,他卻還是在笑。
這已經是一件足以令任何人都笑不出來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