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世之歎(2 / 3)

見三人意見如此一致,羅不悔知道自己多此一問了。

這時,羅素衣突然想起了什麼,娥眉一皺,稍顯糾結,用細如蚊蟻的聲音嘟囔:“師父,我和師兄他們可不可以自己去玩?你的舊友不是酒鬼就是藥鬼的,上次陪你去那個渾身藥味的怪老頭家裏,他家連茶喝出來就是藥味,我不想去…”

最恐怖的是他家牆上到處掛著大如河蟹的毛茸茸的蜘蛛、地上到處爬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蜈蚣蠍子,不僅如數家珍般的一一介紹,還竟然義正言辭地警告過她絕對不能踩到它們,說什麼皆是做藥引之良根,一隻難求,那次能平安回來真是不容易啊!

“我看你是怕他家裏那群寶貝吧。”羅不悔戲謔,天下間也就隻有那些小玩意能嚇到他的寶貝徒弟。

“誰知道那老頭兒偏要把那玩意兒全部放出來亂跑啊,說什麼這樣養著更易入藥,我看他根本不舍得把它們拿去做藥引吧!”說起這個藥鬼江如鶴真是忍不住喋喋不休起來,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好,軒兒和紫璃就陪著你去四處走走吧,我看你也快悶壞了,隻是出門在外別給你師兄惹事。”

“師父萬歲!”

“真是油嘴滑舌!”

與幾個孩子行至陽城城門外之後分道揚鑣,羅不悔獨自一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孤獨的感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像藤蔓一樣爬滿他的心,原來那幾個孩子不在身邊,自己竟這麼空虛孤獨。

甚至有一瞬曾念想,若是綠翹還在…他老來孑然一身固然是上天對他年少輕狂的懲戒,隻是何以這罪孽卻依舊無法彌補,那兩個無憂無慮年華正盛的孩子的感情如果脫了韁,那又該怎麼辦。

輕輕歎息,綠翹你在天之靈怎麼忍心見你一雙兒女走向歧路。

神傷之際,與前麵走來的一個婦人重重地迎麵相撞上,自己倒是無妨,隻是那婦人一屁股摔倒在地,發出“哎喲!”一聲,怕是摔得不輕,忙扶起那夫人,賠禮道歉:“夫人,可還好?在下無意衝撞,實在抱歉。”

那人歪歪斜斜站起身埋怨道:“你…”抬頭撞上一張似曾相識的臉,恍了恍神,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莫不是…綠翹當年委身的那個羅…羅不悔?”

“你是?”見麵前婦人是一身貴氣,想必出身不凡,如何知道當年他與綠翹的事?

“我是醉夢樓的當家萬縷啊!你走後不久我便把醉夢樓賣了,已經金盆洗手不幹好多年了呢。”一通打量,揶揄道,“十幾年不見倒是差點認不出來你了,想不到今日一見,羅先生已不見當年落魄潦倒,倒是多了幾分仙風道骨嘛!”

萬縷就是萬縷,一張玲瓏嘴,處處不饒人。

想起當年在醉夢樓借住,萬縷看在綠翹的幾分薄麵上待他也算寬厚,當年作為堂堂陽城數一數二的青樓老板娘,自然免不了妖豔嫵媚左右逢源,而今看來,從前那千嬌百媚的姿態已經不複存在,再看她妝容精致,衣著貴氣,淡雅從容,便知她離開醉夢樓之後也過得照樣滋潤。

“原來是萬姐,想不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你,其實十幾年前我曾帶著孩子回來過,哪知竟是人去樓空。”往事重提,仍心酸不止,如果他不那麼一意孤行,如果他再早一點回來。

當年他帶著雲子軒常年奔波在外,風餐露宿之下雲子軒染上惡疾,令他不得不回京找他的舊友藥鬼江如鶴求救,加之對綠翹思念如疾才放棄“肆意走天下,處處任逍遙”的誌向回京與綠翹再續前緣,不料醉夢樓已是人去樓空,蛛絲遍布,那人也已經嫁做人婦,並無恨,隻是痛不欲生悔不當初,自己以為可以逍遙無歎,何曾想血液糾纏間,淵源再也切不斷。

如今一一想來,隻化作一聲輕歎,歎造化弄人,他以為無論他走了多遠,隻要他回頭,一切還是如舊,醉夢樓在,綠翹也在,可惜天上星河轉,地上流年換,最後徒留時過境遷後的滄桑光景。

“那孩子可還好?”想起那粉雕玉琢的男嬰關懷地問起,那孩子生下來隻在醉夢樓養了三年多,後來隨羅不悔離開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心疼不舍,那會兒醉夢樓的姑娘們都喜歡那孩子喜歡得紛紛爭著要認作幹兒子,都說那水汪汪的靈眸像極了綠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