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身世之歎
百靈山雖是一座人煙稀少甚至有些清冷的小山，無圖璧天下第一山烏山的雄偉壯觀，亦無嶽國人稱人間瑤池的湯山的溫潤養身，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不僅山澗不絕，花果累累，土壤也是相當養人，因此羅不悔閑暇之餘會在他們住的竹廬之後的百草園裏侍弄花草，師徒幾人以此為樂，羅素衣耳濡目染也在藥理方麵涉足不淺。
百草園內縱橫交錯的藥田錯落有致地栽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羅不悔幾人站在一片綠色之間彎腰收割藥草。
羅素衣拔起一株模樣很是奇異的草藥，好奇地觀摩起來，根莖發達，枝呈紅色且附絨毛，橢圓形帶鋸齒的葉子卻是紫色的，問道：“師父，這是什麼藥，長得這麼奇怪？”
“此草名喚難兩全，對調氣理血有奇效”，羅不悔嘴角噙著一絲笑，邊采藥邊回應道。
湊近了聞，一股辛辣微酸的氣味嗆得羅素衣狠狠打了幾個噴嚏，甩甩頭吸吸鼻子又問道：“這麼好為何隻種這麼幾株啊？何不多鍾幾株賣個好價錢，也好給我和紫璃添新衣呀！”隻是這玩意兒實在難聞得很。
“這你就不知了，難兩全之所以稱之為難兩全，是因為它利弊兩分，養身縱然有奇效，但習武之人若碰了它，傷處會很快愈合，內力卻隨之逐日弱化，少則一月多則三個月內力才能恢複，此乃習武之人的禁忌，種太多便多餘了？”雲子軒躬身快速地采藥，敏捷地轉身用內力將藥草準確無誤地投到數米之外的藥筐裏，偶爾抬頭看看那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一片綠色中隱隱現現。
羅不悔滿意地對雲子軒投去讚賞的目光。
“那為何還要種呢？”紫璃口快替一臉疑問的羅素衣問了心中所困惑。
話剛問出口，羅不悔和雲子軒隻是相視一笑，雙雙盯住羅素衣，羅素衣弱弱地後退一步，傻愣傻愣地捂著臉，還是開口問：“怎，怎麼了？”是臉上沾了泥嗎？
“為師前陣子才從你江叔父叔那裏要來的種子，專門種來給你用的，你這性子越發的潑了，軒兒又是個軟柿子，心又軟，若是治不了你，有難兩全相助想必你也會少惹些事端。”羅不悔頑童般地逗弄道。
不過一瞬，羅素衣已經像獅子一樣張牙舞爪地撲向雲子軒，雖然知道師父是在開玩笑，但還是覺得自己也沒有師父說的那麼不像話吧。
“師父言下之意是我老是捏你這個軟柿子啊，我可曾欺負你啊師兄？”她抬起頭，又要開始施壓她的淫威。
“…”雲子軒看著她故作刁蠻的模樣，隻好示弱，隻不過他是真的從未覺得他這個師妹欺負她，也不打算承認自己確實已經將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寵得無法無天。
羅素衣滿意地回頭又朝著羅不悔大喊：“師父，師兄都不承認，您還老愛給我安罪名，師兄那是疼我忍讓我，怎麼到您這兒就是欺負了呢。”她就像一隻生氣的小獅子，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
雲子軒早料到師妹會發飆，從懷裏掏出一小包木樨糕，雙手奉上哄著：“吃完可不許鬧了，師父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羅素衣才接過糕點，雲子軒慣性地刮了刮她的鼻翼，看著那雪白無暇的俏鼻染上了一塊泥印子，突然大笑起來。
“紫璃你看，咱們山裏多了一隻小花貓。”話未說完，人已經萬綠叢中輕躍而過。
紫璃轉眼看到羅素衣臉上的泥印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師兄你太可惡了。”拔腿就追，一時間兩人嬉鬧成一團，整個山穀笑聲不絕。
隻是那樣的氛圍裏羅不悔卻顯得心事重重，但願是他多慮了。
“師父想起一件事”，羅不悔突然想起什麼。
三人才安靜下來齊齊看著羅不悔。
拍拍褂上的泥土，羅不悔說道：“故友相邀，為師要下山一趟，你們想同去還是留下守山？”
雖然是在征求意見，他卻想不用想就知道羅素衣這丫頭肯定要跟著去。
從出宮至今一直呆在山上，不知有多麼無聊，師父竟然主動說要帶他們下山，羅素衣忍不住激動了起來，脫口而出：“我要與師父一起去！”
“紫璃陪著小姐。”
羅素衣轉頭去看自己的師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她都要去了，師兄肯定也會陪著她的，後者果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