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實中莫非就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嗎?
當然有!
真相永遠高於人們的想象力,比方說……洛封自己就曾想過,要是自己和那個被推下樓的黃sir其實是同夥呢?
這不是根本沒可能的情況。來做個簡單的設想,萬一當時在案發的時候,自己和那個黃sir其實是被劉信明給用槍指著的被動立場,他要求自己把那個黃sir給推下樓呢?
這樣不是也可以解釋現場看到的一切嗎?
洛封基於生命威脅,不得不遵從劉信明的話,把那個黃sir給推下樓,但在做動作的時候耍了個心眼,將黃sir身上的槍順勢抽了出來,反身一槍,結果因為動作倉促之類的原因,那槍沒有當場致命,於是自己之後也被那個劉信明給打了一槍,最終造成了一死兩傷的局麵。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洛封此前對於自身身份的推導就將出現天大的逆轉。哪怕現在差不多百分百可以確定那個墜樓死的黃sir就是一名黑警,那也不可以十分肯定地說,把他推下樓的洛封,或者說“韓言建”,就一定是好人!
洛封也知道王永業沒有那麼好忽悠,盡管自己一通話下來,他確實被自己給影響到了思路,但畢竟是一名工作多年的老手警察,他並沒有真的相信洛封的話,對洛封仍然抱有懷疑的戒心,甚至於,這種戒心還因為洛封自己表現出來的一些機敏,相較於一開始而大幅提高了起來。
另外還有一個沒法明言的原因就是,當一個人感覺到自己被另一個人用頭腦給碾壓了之後,還被他用一張嘴給忽悠來忽悠去,即便是一時不能察覺到他話語中的漏洞,很多人潛意識裏還是會選擇最保守的選擇,不會輕易給予信任,尤其是對王永業來說,更是如此。
不過對於這一點,洛封更願意理解為那是王永業在嫉妒自己比他聰明……嗯,人啊,就是見不得比自己優秀的存在!
洛封也不怕到時候王永業要真是警察,自己又不是警方臥底的情況出現,反正要是王永業真是警察,他也不可能直接拿把槍把自己給斃了,反之自己還能通過他的表現確定那個眼下還躺在手術台上的家夥才是真正的警方臥底,至少一下子搞清了三個人的真實身份,怎麼想他都不虧。
一念及此,洛封的嘴中倒是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低笑。
其實說到底,他會放心把這種間接決定自己命運的事情交給王永業去辦,還是因為王永業對他說出的那句話。
誰都想當好人。
這話沒錯。
洛封不得不承認,就因為這一句話,他內心中對於王永業的推測,朝好人的方向偏移了些許。
他一向信奉人善論,不是因為他天真無邪,而是因為他知道——
從來善幸,惡苦。
……
“你一個人又在想什麼呢?”
來自病床邊的一道平靜女聲打斷了洛封自顧自的傻笑。
那副寡淡的口氣還是和一座無情無欲的冰山似的,叫洛封在沒由來地心裏歎了口氣。
“醫生,你隻是負責管我的大腦,沒必要連我大腦裏麵的東西都要管吧?”
交叉抱著雙手,洛封懶懶散散地往後仰靠在枕頭上,用自己眼角的餘光斜斜地瞧著剛幫他掛好藥的李佩心。
他有點不明白,中心醫院腦外科的護士有那麼多,這個女人為什麼非要執著於親自給他換瓶。
“……我對韓先生你大腦裏麵的東西也不感興趣。”
麵無表情地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冷漠目光和洛封對視了一會兒後,李佩心還是一如既往地幹脆。